“晨王今日才离开,临走前,他说他会把人带回来负荆请罪。”暗卫低声向君曦冽禀告。
君曦冽手中的笔并未停下,说道:“多派几个影卫去帮晨王,还有,告诉他,负荆请罪是必须的,可不是将那个人带回来负荆请罪,而是另一个。要是他回来时,我看不到我想要看到的人……你把藏书阁的所有佛经都准备好,让他抄上五十五遍。”
“……属下这就去办。”暗卫在心中为君曦晨可怜,藏书阁的佛经,上次整理了一下,好像近一半吧?还是超出一半?
君曦冽画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翩翩起舞,男子坐在地上轻抚琴,男俊女俏,脸上皆有幸福的笑容。这是君曦冽在六岁时看到的父皇母后,很深刻的印象;那时大哥得了病,就快死了,后来奇迹般的好了,父皇母后很高兴,当着兄弟三人的面跳了这支舞。
君曦冽总是在想,何时兄弟三人都能做到父母那样的琴瑟和鸣?也许很久,也许不久;也许大哥第一个,也许是我,也许是三弟,也许是一起……
“云”。
风妍泠对雪溪月说道:“晨王应该是奉皇上之命去找杀百面夫人的凶手了,听说三天前就要走了。”
“三天前,那他?”雪溪月送走了伙计,伙计们虽觉得京都好,可家中妻儿也甚为想念,就想着回去了。雪溪月则跑来问风妍泠关于君曦晨的事。
风妍泠打趣道:“没想到你的面子真大的,硬生生的把晨王留了三天。要知道咱皇上的手段,晨王回来绝对要受苦了。想好怎么补偿人家了没有?”
“补偿什么?”雪溪月嘟嘴。
“晨王回来肯定受罚,到时身心俱疲,你得好好对人家,让他早日康复啊!”风妍泠夸张地比划道。
岑云非也插上一脚,“不如把你整个人送出去得了!这样,晨王定是生龙活虎,大遛京都三天三夜,晚上还害得小孩睡不着觉!”
“你以为遛狗啊?!还有,他是狼吗?呀,师兄,你不说我倒忘了,听说你十五岁那年,被只狼人给调戏了?怎么想人家了?”雪溪月反唇相讥。
被掀了老底的岑云非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埋头写字的风妍泠,“别写了,头都快贴到纸上了。”
“嘿嘿!”心虚的风妍泠干笑。
岑云非扭过头回嘴,“想他娘的!老子那段耻辱的历史,你提了我就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站住!”说完正欲追。
只见雪溪月将一批分好的药材又重新放在了一起,丢向了岑云非。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那是熙相刚刚分好的……
这次追雪溪月的人可不止岑云非了,那天街上的人看着堂堂右相的千金被两个面目狰狞的……美人追了整整一条街,然后被逼进了音诀楼大快朵颐。那天,音诀楼掌柜乐不拢嘴,有大把的银两送上门,谁不乐意啊!
五天了,晨王还是没有回来,再过十天就是一月十四了,是曦国的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皇宫和达官贵人也都张灯结彩的,小孩拿着大人给的一块块的鞭炮嬉闹着。
“都说各国的除夕夜和新年都不一样,果真如此,你们曦国是一月十四,我落国是五月廿一。”岑云非看着满街的红火感叹道。
风妍泠看着这满眼的红,很是满足,也接话道:“是啊,都不一样,虞国是三月十三,陵国是三月二十七,朝国是八月初五……不过这大红可是都一样的!”
“今天是初四,再过十六天,就到四个月中的一个月了。”岑云非语气平淡。
“是啊!过得真快!”
“你是觉得快,可某个人就觉得五天过得真慢。”岑云非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在发愣的雪溪月。风妍泠偷偷走到她身边,拍了她一下,见她回过神来,便说:“都说春天的猫儿会叫,那是思春;可是有人却忘了,春天未到,在这冬天某人在想着春天呢!”
雪溪月恼怒地拍了一下风妍泠。
岑云非挑起雪溪月的下巴,打趣道:“恼羞成怒了?”
雪溪月拍开他的手。
“月儿,既然喜欢他,就别想太多。”风妍泠正经起来。
岑云非倒不同意,“别听她的!你有心上人了我替你高兴,可别忘了,在大家心里,你现在是阿妍的未婚妻,若你跟别人在一起了,那阿妍怎么办?所有人要么骂你,要么骂阿妍。说不定,阿妍是女子的身份就被拆穿了!”
“师兄!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罢了!”
“哼!知道的都是些什么人,不知道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倘若让对你恨之入骨的人知道了,那时候,整个曦国都不会平静的!”岑云非生气了。
“瞒得了初一,能瞒得过十五吗?我不可能到死所有人都不知我是谁吧?既然早晚会知道,那就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月儿幸福,不受到伤害,又能让曦国不闹出风浪来!”风妍泠也是疾言厉色。
雪溪月赶紧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这么多年的师兄妹了,就别为我的事伤了和气。此事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月儿……”
“月儿……”
“我先回府了,府里也要准备,只有父母二人我不放心。”雪溪月赶紧跑了。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风妍泠一摆手,差使道:“关门,跟我回府!”
岑云非跟着风妍泠回左相府……当劳力去了。
皇宫内,君曦冽正在御花园内散步。
“这么说那人的功夫还行,就是太狡猾了?”
“是。”暗卫恭敬地回答,“那人假死,趁着晨王松懈,打了晨王一掌便逃了。”
“逃了?三弟居然也能让人骗了,看来回来后,除非是将弟妹带来,否则这佛经定是抄定了!”君曦冽“无比认真”地说道。
“……晨王发誓要一雪前耻,现在已经找到那人了,晨王还说五天后回来,定不会耽误了晚宴。”暗卫继续禀报。
君曦冽颔首,“下去休息吧。”
“是。”暗卫一瞬间消失了。
正在东古镇的君曦晨恶狠狠地盯着一扇门,随时都有可能将它踢破。左右的人互相看了看,习以为常了,晨王盯着它已经有两天了。
自从被人摆了一道,君曦晨英俊的脸就这样扭曲着,,不眠不休的,跑了一夜的路来到客栈房间的对面,踢开正在盯梢的人,自己盯起来了。
手下人看不过去了,劝道:“爷,休息一会儿吧,您都几天没合眼了?不睡一觉哪有力气抓人啊!”
君曦晨瞥了一眼,继续盯着。
“爷,不如别盯了,进去看看,万一他像上次那样跑了呢?”
哪个嘴欠的,屁股对着爷,爷把你踢到京都的河里。
“要死了你,说的什么话!他半步没出房间,除非有暗道,不然怎会跑?”一个女影卫揪住了那个嘴欠的耳朵。
“痛……”
打情骂俏别当着爷的面,有多远滚多远。
“爷,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人人不人、鬼不鬼的,成天带个面具晃悠,别总摆着个死人脸了,小心变不回去了!到了京都雪小姐看见了,非吓跑了不可!”另一个女影卫说道。她是皇上派来的,这些天听到同伴说了不少事情。
君曦晨的脸稍稍恢复了正常,众人对视了一眼,再接再厉。
“爷,您忍得让雪小姐看见你就跑吗?”
“爷,您和雪小姐就是一对璧人。”
“还记得上次您俩一同出行吗?街上的人都在说你们俩真登对!”
“就是,熙相跟雪小姐在一起就没人这么说……你踩我干吗?!”
君曦晨的脸开始有了迷倒万千的笑容,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是刚刚那个嘴欠的……
“雪小姐可是熙相的未婚妻,爷哪来的机会?”
“爷,人家还没订亲呢!”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雪溪月就是未来的丞相夫人,用得着订亲吗?”
“就是还没订亲,还没下聘礼,您才有机会呀!”
“怎么讲?”君曦晨洗耳恭听。
“您想,大家都心照不宣,可就是没下聘礼,雪小姐就还不是风家的人。只要您死缠烂打……呃,不是,心诚,雪小姐就会倾心于你;到时您再让皇上赐旨……不就……”
君曦晨眯着眼睛看她,不愧是皇兄的人,跟皇兄一个样!心里头想着,嘴上却说:“那我回去试试。”
正说笑间,一直在看的暗卫叫道:“出来了!”
瞬间安静,集中注视着。
一个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人走出来,左右看了看,低下头走出了客栈。
正打算追,晨王却吩咐,“去一个就行了。”
过了一刻钟,又出来了一个。
“嗬,想不到真有暗道。给我冲进去!”君曦晨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只见房间里有四五个黑衣人。掀开床板,君曦晨命令道:“这里留下四五个就够了,剩下的一半跟我来,另一半去找英儿。”
“是。”
君曦晨跳了下去,暗道两边都有灯,似乎在指引着君曦晨前往。走了约莫一刻钟,才重见天日。
是一座宅院,看样子还是有人住的。
暗卫和影卫搜查了一番,没发现人,倒发现了一幅字。
字潇洒飘逸,可是看不懂。
“王爷……”
“这并不奇怪,只要是名家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君曦晨理直气壮,将字丢给暗卫,“拿回去给二哥。现在他还没出城,全城搜索。”
“是。”
“记住不可扰民!”
“属下谨记在心。”
找了两天,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了。
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的人,跪在了君曦晨面前。君曦晨脱下他的面具,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两道伤疤看上去十分狰狞,此时眼里的恨意很深、很浓。
“本盟主十分好奇,你不是已经很老了吗?怎么看上去才二十多?”
“只要你有足够的恨意,你就会更年轻的。”声音十分沙哑,沧桑。
“您……老人家多大了?”
“六十了吧,我想想……是六十了,阿映还是个婴童的时候,我就已经二十了。”
“阿映是百面夫人吧。你与上任盟主有何怨仇?”君曦晨知道‘阿映’是百面夫人,他更想知道他和上任盟主之间的事。
“你说他啊……我记得他儿子死的时候他只有三十岁吧?那时我已经四十了。”
“……”君曦晨在等他说下去。
“我的家就是你们通过暗道到的那座宅院,我姓年,我的家族是当时东古镇最兴旺的家族,东古镇一半以上的产业都属于我们家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