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妍泠等着皇上算账,可皇上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正打算开口问时,皇上开口了:“无妨,等晨王他们凯旋而归时再说吧。”
“是。”
回到家,风妍泠正打算昂首挺胸地、光明正大地走进大门时,却看到自己的师兄——岑云非黑着一张俊脸,想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便赔笑道:“师兄,我全身上下,也就一张皮包着整身的骨头而已,没多少肉的。”
“哟,原来左相大人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头了。看来熙相大人挺有自知之明的。怎么跑了呢?”岑云非语气十分不善。
风妍泠只顾着赔笑:“师兄教训得是。师兄可否关上门教训,光天化日之下,我的脸丢不起呀!”
“老子就是要你丢脸。”岑云非恶狠狠地吼道,“你他娘的就是个混蛋,就剩一天了,一天了!你就不能好好的给我躺床上吗?那里用得着你吗?你去有用吗?想砸老子的招牌吗?”
恐怕最后才是重要的吧。风妍泠内心腹诽,只因某人在气头上,不敢捋逆毛。
“走。”岑云非骂了半个时辰后,看着风妍泠低头敛眉,气消了不少。
风妍泠正兀自想着事情,一抬头便见师兄要拉着自己走,迷茫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岑云非看着她可爱的表情,死命地揉了几下,“为了惩罚你,去药房给老子好好向所有人说一下老子的医术,还有从此以后就在老子的药铺里帮忙。敢不来试试看!”
风妍泠戳了戳他,“师兄,好歹你也是相门之子、皇后之弟、蝶翼谷谷主,江湖上的毒手药师,说话能不能文雅点?”
“这你得怪师傅,谁让他从小就教些有的没的。”岑云非嗤之以鼻。
风妍泠无奈,从小到大,师徒两人就是吵架、打架,没一天消停过。打架也就算了,算是精进武功,可吵架……师兄一字不落的将这些全给记住了,虽然不知道意思……
这两人实在养眼得很,一路上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不减,两人倒也习惯了。
到了药房,风妍泠抬头看到牌匾,顿时愣了——皇上的亲笔字啊。
“怎样,气派吧。”岑云非得意洋洋,要是风妍泠敢说出一个“不”字,他立刻冲上去掐死他。
风妍泠立刻吐槽:“一个‘云’,谁知道是药房啊,还有,怎么用自己的名字呢?”说完便走了进去,又说道:“真够白的,你当是你的闺房啊,还挂满白纱。”
岑云非骂道:“屁,老子又不是女的,什么闺房;还有,谁说药房就要有个药名,我偏偏要让世人知道‘云’,而不是岑云非是蝶翼谷的。”
“何必呢,跟师傅这般置气。师傅成名已久,岂是你我二人所能及的。”
“哼,我偏要这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武林状元、蝶翼谷谷主是岑云非的师傅,而不是岑云非是武林状元、蝶翼谷谷主的徒弟!”岑云非直视大门口,眼里透露着坚定。
“……赌注是什么?”风妍泠看着他,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岑云非挫败地看着她,“你就不能笨一点?”
“嘿嘿。”
岑云非浑身一哆嗦,随即阴笑道:“很诱人哦。我要他在武林大会上当着着着……所有人的面吼一声‘老子技不如人,岑云非是好样的,老子给他当孙子都愿意’,怎样,不错吧。”
“那你呢?”风妍泠很好奇。
“他那赌注太烂了。他要我找个男人,并当着天下的面承认我喜欢男人。你说,这不可能的,我一定会赢的。”岑云非甩甩头发。
一定会输的……比起你的那个……师傅一定会赢的……风妍泠也不泼凉水,反倒期盼看着那一天的到来。
事隔数年后,不,是事隔数月后,岑云非十分想毁了这个赌,不过他不后悔。
岑云非看着风妍泠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顿觉来气:“少说废话,快点干活!”
“做什么?”有什么可做的,今天才开业。
“将药材分类后,去后面取点井水将门口打扫干净。”好几天没来了,都脏了。
风妍泠认命地往屋后走,接了井水来到大门口。于是,街上的百姓看着受人敬仰的左相拿着笤帚扫着大门,顿生敬意,原来左相如此的为民哪。
风妍泠抬头看见众人眼含热泪的模样,大感无奈,“各位,这是我师兄的药房,我……”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熙相,您别说了。我们知道您不喜功名,不喜让人知道,就让我们帮您吧。”说完,一拥而上,风妍泠被人挤走了,幸亏岑云非将她拉入门内。
“不错不错,阿妍,师兄没白疼你,才第一天就来了那么多人。”岑云非很佩服自己,阿妍往门口一站,银子滚滚来,名利双收啊。
风妍泠怎可能不知他的算盘,抬头望着屋顶,想着要不让他破点财,把屋顶掀了?
雪溪月走进来看着师兄妹俩,顿觉来错了,正想溜就被抓住了,“月儿,来了。”
深吸一口气,微笑转头,“师兄,阿妍。”
“来得正好,一起。”风妍泠拖着她,递了块抹布给她。
好容易清理干净了,岑云非也不想看病了。关上药房,转身边走边说:“走吧,师兄请客,要吃什么?”
后面两女子眼睛亮了,对视一眼拉着岑云非的胳膊,“师兄该是没吃过音诀楼吧,今日就去吃吃看吧。”
岑云非刚想回答“吃过呀”就被捂住嘴巴拖走了,此时要是能说话的话,岑云非很想大喊一声“救命呀,强抢民男啊”,可惜,这是在曦国,就算没听过风妍泠和雪溪月,也见过吧。
“你俩饿死鬼投胎呀,吃慢点。医家大忌,不可狼吞虎咽。”岑云非拨弄着碗里的菜,看着两个不顾形象的女子说道。
“没听过。”
“我可是……”
“我也会医术的。”风妍泠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岑云非,岑云非高兴,终于肯看我了。
风妍泠却说道:“师兄,要真无聊,就一家一家上门吧。”
“你以为老子是游医啊。”岑云非横了她一眼,“哪个上门的不是重金啊。”
“你开药房,不就是为了救人吗?”雪溪月也不吃了,“你会在乎那几两银子?”
岑云非理直气壮:“谁说我不在乎啊,我靠行医吃饭,家里的那些钱又不是我的,我花了良心不安。我要这些钱,是为了将来做聘礼用的!”
半晌无语,风妍泠和雪溪月继续埋头苦吃,当作没听到,惹得岑云非再次想要骂人时,风妍泠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愈常说的愈做不到。师兄,莫非你已知道自己将来是在下面?”
片刻后,音诀楼内楼外均看到一名美貌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追打着两名美貌的女子,不是,是一名美貌的男子和一名美貌的女子。
再后来,三人靠着一棵大树气喘吁吁。
“师兄,你打算在京都安家立户吗?”
“嗯。”
“还住我家吗?”
“嗯。”
“不打算找房子吗?”
“嗯。”
“你一辈子在下面吗?”雪溪月突然插话。
“嗯。嗯?”岑云非反应了过来,又打算打人,却被风妍泠拦住了。
“怎么不找房子。不要太大,有个小院子就行了,这样你可以晒晒药草。”
“找什么,药房后面就是房子,你笨啊。再说了,如果受不了,我可以回左相府。”岑云非摆摆手。
“……对啊。”
“吃药吃傻了?这都不懂!”
“还不怪你,我吃了四个月的药了!”
“放屁,还不到四个月!”
“到了。”
“还差一天!”
“不能为了一天就否定了之前做的一切!”
“对我来说,你就得吃四个月!”
“对我来说,是药三分毒。谁知道你里面放了什么!”
“风妍泠,你怀疑老子的医术!老子可是药圣的关门弟子。”
“你不是不承认吗?”
“我认了!”
眼见两人吵了起来,雪溪月赶紧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
“哼!”互瞪对方一眼,又扭过身去,雪溪月抬头望天,两个小屁孩!突然,她发现树上挂着什么东西,便拽了拽两人的衣袖,指给他们看。
岑云非看了一眼,顿时皱眉,跳上去拿了下来。
“是什么?”
凑了上去,只见是个玉佩,全身通透碧绿,刻着一个“云”字。
“你的啊?”雪溪月看着这块玉佩,真好看。
岑云非却哭丧着脸:“完了,阿妍,爹知道我在这了,怎么办?”
“啊?怎么知道的?”风妍泠脱口而出,瞬间后悔了,问了个蠢问题。
岑云非也没心情奚落,反而担心,“怎么办?抓我回去的话,我就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落在风妍泠旁边,耳语了几句,风妍泠一点头,又退下了。
风妍泠一脸的同情,“帮不了你了,落国听说了李甫王的事后,要派使臣,就是不知派谁。这几天最好烧香拜佛吧。”说完,摇摇头装作不忍的样子离开了。
雪溪月看看岑云非,又看看风妍泠,也跟着走了,独留下发愣的岑云非。
突然,一阵风吹来,岑云非打了个冷颤,转过身,直往山上的佛印寺跑去。
“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担心吗?”雪溪月挽着风妍泠的胳膊说道。
风妍泠笑着看她,“担心什么?我可知道五国的很多事哦,别国未必不知道。”
“嗯……,这么说,别人也知道你是女的喽。”
“要是知道的话,你说我还在吗?我可以肯定,他们知道的消息应该是皇上故意派人放出去的。”
“咱们的皇上很厉害啊。”
“是啊,天下的半壁江山可牢牢掌握在皇上手中啊;皇上若要争的话,天下可都是他的了。”风妍泠叹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难得来这,去佛印寺看看吧。”
“好。”
佛印寺香火鼎盛,乃曦国国寺,每逢节日佛印寺都会举办佛经大会,吸引了众多信徒。这几日是曦国的情日,大部分少男少女们都会在这一天情定终身;佛印寺也会卖同心绳,寓示着两个相爱的人会终身绑在一起。
岑云非冲到山上,看到了人山人海的佛印寺,有点后悔了。自己不是曦国人,不知道有这种日子;再看到一道道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岑云非果断地掉头。
刚走没几步,就被上山的风妍泠和雪溪月拖着往回走。
“师兄,虽说你不是曦国人,可这节日无关乎国家。烧个香再走吧。”
“是呀,师兄。这里很灵的。你应该不希望岑伯父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