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天,岑云非杀了无数的刺客,也有的是自尽,这令岑云非很是恼火;这十天他都没好好休息,还上火了。反倒是这几天,风妍泠睡得格外好,甚至在岑云非喋喋不休时睡着了,让岑云非的火无处可发。
“还剩几天了?”
“不到五天吧。”
“你倒沉得住气。”岑云非双眼冒火。
风妍泠气定神闲地看史书,“又不是来杀我的,我气什么?”
岑云非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史书,“别看了,你都翻了几遍了,心里也急吧?”
“不急,师兄,皇命压着呢。师妹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啊。”风妍泠嘴上说着不急,心思还是飘远了,不知冰晨烟怎样了,李甫王在哪儿。
“得了吧,我是你师兄,还不了解你。”岑云非毫无形象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冰晨烟他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差等你了;至于李甫王,听说他在音西镇呆了个把月,现在该是着急的时候吧。”
风妍泠倒也不接话,看着他笑,直到岑云非微恼,才慢慢开口道:“师兄破戒了,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管我,也不会让我知道任何消息,除非是身体好了;怎么,我好了吗?”
岑云非一怔,随即骂道:“想得美,老子不是说给你听的,老子……是说给那盆花听的。还有,五天了,敢跑试试看!”说完,别扭地离开了。
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没变过,早晚你会吃亏的。风妍泠看着远去的身影,嗯……好像咱们都一样。
冰晨烟看着远处的异动皱眉,“莫非出事了?”
君曦晨一脸的严肃,“刚得到消息,老四其实还活着,他中毒……是假的;现在城内应该在夺权。”
“不能让老四上去,否则的话,一切都白费了。”
欧阳诚突然开口:“过几天吧。老四刚登基,根基不稳,人心也不定,那时在进攻较有把握。”
“依您看,要几天?”君曦晨看着他。
“三天。”欧阳诚坚定地看着君曦晨。
“……好,我立刻告诉二哥。”君曦晨沉默片刻,同意了。
“提前了?”风妍泠闭眼听着属下传来的消息,突然睁眼。
“是的。如今新部易主,欧阳将军想三天后攻城,不知……”属下低着头。
“三天有点久,欧阳将军为何如此肯定?”风妍泠自言自语。
属下突然靠近,“大小姐,欧阳将军说……”
风妍泠皱眉,“欧阳将军这样做太危险了。事成后,你立刻派人护送欧阳小姐会京都。”
“是。”来无影,去无踪。
雪溪月推门进来,“怎样,好些了吗?”
风妍泠笑道:“好多了,怎么来了?”
雪溪月亲昵的在床边坐下,帮她拈好床被:“知道你需要我,所以来了。”
“怎么,雪叔叔也知道了。”风妍泠肯定,她该是最后知道的吧。
“爹问你怎么做?”
“能怎么做,呆着呗。皇上可不让我起床,师兄更不会让我出去。我能怎么办。”风妍泠唉声叹气。
“你不会不管吧。”
“管不了啊。月儿,告诉你爹,进宫找皇上。”
“皇上?”雪溪月疑惑。
“皇上应该知道了,他肯定想好要怎么做了。”风妍泠很自信,她相信皇上。
“好吧,好好休息,我走了。”事不宜迟,雪溪月离开了左相府。
从东北到京都快马加鞭需要两天,明天,李甫王就要来了。
李甫王来到了京都,京都的繁华令他感到震撼。他记得小时候的京都,所有人脸上全是恐慌、戒备,哪像现在的满脸笑意。突然,他撞到了一个小孩,小孩往后倒,坐在了地上。
小孩没有哭,揉了揉屁股,爬起来撅着嘴对李甫王说:“叔叔,小心点。”说完便跑了。
李甫王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开始逛了起来,居然会有人这样说,还是个小孩。
他逛得仔细,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中;远处的君曦冽看着李甫王,眼里毫无波澜。转过身去看见岑云非喝着茶嗑着瓜子,便问道:“你觉得这人如何?”
“李甫王,不咋的。”岑云非不屑一顾。
“哦,具体点。”淡淡的口气中听出了命令。
岑云非撇撇嘴:“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印堂发黑,为人命薄,长得难看;最重要的是,与你相比,毫无帝王之气。”身边的这人,帝王之气显露无遗。
“没想到你还会看命。原来医仙不仅教你医术,还教你算命。”君曦冽听到好话,没有反应。
“算什么命,蝶翼谷又不是神算谷,不做骗人的勾当。你没看他的脸瘦长,眉眼狭长,这就是坏人嘛;还有啊,我是大夫,印堂发黑我会看不出。你在怀疑我的医术!”岑云非气急败坏。
君曦冽继续刺激:“熙相心细如发、性格沉稳,怎么你粗心大意、如此暴躁?你们是同一个师傅吗?”
出乎意料,岑云非没有动怒,反而冷静地说道:“其实,师兄弟妹几人,只有我最像师傅,‘阿熙’最不像师傅。可是师傅最疼‘阿熙’,最喜欢欺负我。”说到最后,岑云非愤慨了。
“哦?”君曦冽饶有兴致。
“我跟你说……”岑云非兴奋了,“小时候,我和‘阿熙’上山采药,我们遇到狼了。当时还稀奇来着,蝶翼谷从来就没有狼,那时候小啊,也就十五岁吧,‘阿熙’十四岁了,我们不知道那玩意儿。我当时特义气地将‘阿熙’护在身后,让她回去找师傅。结果呢,好心没好报,她居然踹了我一脚跑了,害老子被那头狼抱在怀里舔了又舔;后来师傅来了,***,居然是头狼人。缠了我两年,最后被我踢走了。死‘阿熙’,没人性的东西,亏老子平时那么疼你,师傅罚我最重。”
君曦冽面无表情却满眼笑意,“你当时很漂亮吧。”没想到风妍泠小时候如此调皮,与现在朝堂之上的她截然不同啊。
“放屁!‘阿熙’更漂亮。十三岁就是蝶翼谷公认的美人儿。”
“那你是第二喽。”
“……”装作没听到,继续倒豆子般说着风妍泠的劣迹。
君曦冽低头品茗。果然听人说和看纸张是不一样的……
“你就这样把一切都告诉皇上了?”风妍泠压着怒火问道。
“当然。”岑云非理直气壮,“难得有人听,干嘛不说。”
风妍泠将茶杯扔向岑云非:“混蛋,就算他早知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你干嘛非说出来,我以后怎么上朝啊?”
岑云非轻易躲开,“那又怎样、反正他早知道,我说了等于没说。”看见风妍泠瞪圆的眼睛,笑了,走过去捏住她的鼻子,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大、很漂亮,生气起来眼睛瞪圆了就像猫眼,别有一番风情哪。”
风妍泠气极反笑:“有没有人说过,比起娶媳妇,你更适合在下面。”从小她便是最能说的,这点程度算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岑云非黑了脸,跑了,跑之前还做了个鬼脸。
岑云非,我觉得你一辈子都在下面,做个鬼脸都那么漂亮……
朝堂上,李甫王低着头,敛着目,貌似恭敬,实则心怀鬼胎;龙椅上的君曦冽闭着眼,摸着额头养神,却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静默无语。
雪珞皱着眉,又舒展开:“皇上,李大人这一路定游赏了许多山水,见到了许多奇珍异景;不知能否请李大人详细叙述,让我们开开眼界?”
李甫王笑道:“珞相过奖了,臣乃一介武夫,奉旨游玩已是措手不及;让臣再说出……这,岂不是强人所难吗?”
“李爱卿。”君曦冽忽然开口,“一路奔波,辛苦了。”
李甫王愣了愣,“皇上,臣谨遵圣意,不辛苦。”
“嗯。”君曦冽睁开眼,“操纵一切,怎能知道辛苦呢?”
“臣不明白。”李甫王心底一沉,咬牙坚持道。
“国已灭,何必坚持复国呢?”君曦冽凉凉地开口,“凤国被灭已过多年,百姓们已忘了战火之苦,为何要让百姓再次重蹈覆辙呢?”
李甫王怒极,抬头欲争辩,却被君曦冽晃了眼,帝王之气显露无疑;少年天子,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上掌握重权,自有他的过人之处。李甫王低下头苦笑,从小自己便不是皇位的最佳人选,父皇也不曾关注过自己;灭国时成为了亡国皇帝,全是父皇不忍自己疼爱的孩子饱受屈辱,令他代过而已;可怜自己竟为了这么一个荒诞的玩笑赔上了性命。
“怎么不反驳?”君曦冽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李甫王摇头:“无话可说。”
“那我说了。”君曦冽顿了顿,“今日该是攻城的日子。”
李甫王不明白,忽然又抬头:“你……”
君曦冽看着他,毫无表情,眼里也没有嘲笑,但这是对李甫王莫大的侮辱;他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甫王心一狠,反正都是一死,便抽出软剑刺向皇帝,众人惊呼。
可就在一瞬间,李甫王倒在了地上,他的剑被君曦冽拿在手里把玩,“不错。”
李甫王一惊,却听得身边响起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李大人,别趴着,您就跪着吧。”
转过头去,只见那人一身朝服,衬着她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本该红润的嘴唇此刻显得苍白,身材越发的瘦弱,让人一看不免为她担心。正是风妍泠,只剩一天,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你便是风熙沣。”李甫王眼睛一瞪。
“正是。”风妍泠笑得云淡风轻,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李甫王冷笑道:“天下人都说曦国的熙相乃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哦,李大人何意?”风妍泠依旧淡定。
“若非生得一副女子皮囊,怎会当上左相。想必是以身侍人吧……”话未说完,便被扇了一巴掌。
风妍泠吃惊地看着雪珞,只见雪珞甩了甩手,冷冷地说道:“不如人家又何必毁谤。熙相的才智几人能敌?岂是你这种小人能够随意乱说的!”
雪珞一脸的正义,却被风妍泠的一句话险些倒塌,“珞相,年龄大了,不如以前了;怎样,手痛不?”瞪了一眼,废话!
“口出恶言,罪加一等。”君曦冽缓缓吐出八个字,令李甫王瘫倒在地,倒不是因为要死了,而是因为君曦冽在说话时透露出一股冷气,让他不寒而栗。
任命的让侍卫将他拉下去,突然在风妍泠身边站住,“熙相……”正欲开口,却听见风妍泠让人将他带下去。
“不想听吗?”
“不想。”
“那么来算笔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