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离开凌云阁后。

“阿熙,喝酒去吧。”冰晨烟伸手勾住风妍泠的脖子,将她往怀里带,正欲将她拖走,却停滞不前。

“我要去右相府,要喝酒你自个儿去吧。”挣脱冰晨烟的怀抱,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衫,平静地对冰晨烟说道,心中却紧张不已。

“我说,你和雪姑娘的事已是铁板钉钉了,成亲后天天见面,肯定相看两厌,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更何况‘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堂堂熙相怎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你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呢!”冰晨烟开始不正经了。虽说是戏言,却惹怒了风妍泠。

“‘女人如衣服’!”风妍泠冷冷地看着冰晨烟,语气冰冷。

“我……”冰晨烟开始后悔了。

“冰将军貌似忘了您府中的令堂是名刚烈的女子,女人若如衣服,那您的母亲算什么?冰将军说这话时,可有想过令堂,令堂从小拉扯您长大,教给您的一切,可是您的兄弟远不及的!”风妍泠似乎也顾不了。

“女子有何不好,若没有令堂可就没有您了。女子可不比男子差,女子照样可以顶天立地,您可以在疆场上厮杀,女子也行。别以为自己赢了几场战争就狂妄自大。在我眼中,这几场战争可无关紧要,让一位聪颖的女子坐镇,照样能赢。我没想到堂堂曦国,竟会有您这样的臣子!”

“风左相,晨烟只是一时失言,为何扯上家母?又为何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冰晨烟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有想到风妍泠会为了一个雪溪月而骂他,也受不了她对他的能力的否定。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说谁也别说女人。别忘了我的底线。还有,并非我是为了月儿而骂你,而是为了天下所有不让须眉的女子骂你!包括……您的母亲!我并非否定您的能力,我只是说,比你强的人很多,包括女子!”风妍泠靠近冰晨烟的耳朵,吐出一句令冰晨烟僵硬的话语。

风妍泠拂袖而去,只留下冰晨烟。

其实,风妍泠只是在发泄而已。女人,她这个女人现在在干什么。她只不过是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在找机会爆发罢了,只不过冰晨烟倒霉而已。若换做别人也会被骂的。这三年,她隐藏得太好了,纵使亲近的人知道她的委屈,却不知她的气愤。在开放的曦国,女子的地位虽不低,但依旧有着粗俗的男人看不起女人,更何况别的国家。倘若知道了……

走到南门,看到雪珞正含笑看她,急忙整理心情,笑着向雪珞鞠躬。

雪珞看着她:“走吧,莫让阿溪等急了。”

风妍泠不喜欢迟到,今天却让长辈等她,她十分歉疚:“让您久等了!”

“无妨,走吧。”

进了马车,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一时间无话。安静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双都是老茧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风妍泠睁开眼,看到雪珞眼里的心疼,鼻子一酸。

雪珞低沉、掩盖不住岁月声音传来:“孩子,苦了你了!”

风妍泠拼命摇头。

“我知道,你比阿熙他们苦,世俗让他们的爱不见天日,却迫使你当上了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这个位置,谁都想当,可不是谁都能当好的!当年的风易,今天的你,你们很像。有时候想想,真希望你也是男儿身,亦或是,当年他们不曾相见。也许,现在的你正在家里……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咱们两家交恶,该多好!这样,他们就永远也不会相见了。”

“当年……为什么要同意?”

“……”雪珞默然无语。

“您可就这一个儿子啊,父亲也是。”风妍泠看着外头热闹的集市,心里涌出温暖。

“你们不了解你们的儿子,他们不会做傻事,你们若反对,他们会放弃的。那一晚,他们是打算分开的。”

“……”

“两家人丁单薄,也许你们并不在意,可哥哥他们从小便读圣贤书,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已是惊世骇俗,纵使再开放的国度,他们也会考虑到你们的名声。哥哥们都很在意世俗,即使深爱对方,却不会为对方放弃自己家族的名誉和地位。

“就算两家交恶,他们依旧会相爱,他们彼此爱着对方,没有十几年的竹马情,但依旧会有着一见钟情。

“我不后悔,阿溪也不会后悔,因为你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你们的孩子;而我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我们的哥哥。”

其实我爱这个我生长的国家,为了能让这个国家更完美,我便借此成为了风熙沣。对不起,哥哥,我也有私心,但愿你能谅解我。

“唉!”长叹一声,“若是阿熙,他没你厉害,这个国家便不会改变。作为皇上的臣子,我该庆幸皇上有你;作为你的叔父,我该不幸皇上有了你。阿妍,我早晚会离开的,曦国交给你了。若非阿溪的风头太盛,她该来陪你。她不该让你一个人。”

“不用,我们之间,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吧!”

说话间,到了右相府。

走进右相府,没有金碧辉煌的建筑,没有曲折蜿蜒的道路,没有铺张浪费,有的只是菊花的清香,和五彩的颜色。右相爱菊,曦国人人皆知,百姓为感念左右二相恩德,每年都会送右相菊花;因爱菊成痴,右相倒也来者不拒,亲自“伺候”。

“今年的菊花如何?”

“开了,开了,美吧?!”

“右相,还不到时节……”

“……”

风妍泠微笑,想到家里的牡丹已经枯了,看来要等来年了,要多来雪府赏花才行。牡丹与菊花虽不同,但两者皆为风易二府的最爱。

进入大厅,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正含笑望着风妍泠。

扑进妇人的怀里,风妍泠难得一见地撒娇:“许久不见,婶婶可忘了我?”

“怎会忘了我的阿妍,你不来,我们阿溪可谓是望眼欲穿,成天不出闺房,一见到人便问‘阿妍来了吗?’瞧这语气,整一个深闺怨妇。知道的人,羡慕你们姐妹情深;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哈哈!”妇人一脸调侃地看着怀中的少女。

“婶婶!婶婶快让阿溪出来吧!”

“好好好,映如,去把小姐叫出来见客。”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是。”侍女领命下去。

片刻,一位古典女子缓缓走来,见有生人,便将头低下,向右相二人行礼:“爹、娘。”

“阿溪,看看这是谁?”抬眼望去,背对着她的男子转过身来,是一张熟悉的绝世容颜。立刻,女子本应有的矜持立马丢了。

“阿妍!”大叫着扑向她的怀里,“太想太想你了,太久没见你了。”兴奋得就像一只刚出世的小鸟。

“这不来了嘛!”风妍泠也很高兴,从小到大的朋友分开了那么多天,便会产生无尽的思念。

“你们两姐妹不累啊,快坐下。”雪夫人笑骂道。

“不了,叔父,婶婶。我们一起去左相府吧。这会儿府里已经在准备午饭了。”风妍泠平静地笑着。

所有人都愣了,“我们去?”

“嗯,你们多久没见落尘哥了?你们想他,他也想你们。何况,又要事要和叔父商讨。”风妍泠劝说着他们。

“左相回府。”

走到大厅前,一名风姿俊逸的男子看到风妍泠走来便迎上去,“怎么这么晚?都在等你……”话未说完,便愣住了。

“哥。”

“熙沣哥。”

“阿熙。”

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把与易相夫妇相谈甚欢的雪落尘拉了出来。

“怎能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正想开口说两句的雪落尘一看到父母和妹妹,眼里便有了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爹,娘,阿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雪夫人抱着自己的孩子抽泣道:“我的孩子啊!”珞相眼中亦有泪光,更别说雪溪月了。

许久,便听风妍泠拍掌笑道:“为何要哭,你们该高兴才对!擦干眼泪进去吧。风相和风夫人可等了许久,饭菜早凉了。”

所有人破涕为笑:“无妨,今儿高兴,冷菜亦能下酒,风相可有十八年女儿红,今天团圆,便让这铁公鸡拔根毛吧。”

“死老头,为老不尊,你这女儿红惦记了十几年还记着呢,你的女儿红怎么不拿出来?说我铁公鸡,你可就是泥鳅,一根毛都没有。”堂内的易相听到这话,不假思索地立马回敬。

“好了,要吵就到饭桌上吵去,你们不饿,孩子们都饿了。”

“哈哈,请。”

“请。”

风妍泠在后面拖住雪落尘,在雪落尘不解的眼光下说出一句令雪落尘想杀人的话:“您今天还起得来?何时起来的?正午?还是……刚刚?”

雪落尘瞪了一眼风熙沣便跑了,风熙沣瞪了一眼风妍泠便追上去了,独留下相视奸笑的风妍泠和雪溪月两姐妹。

“干得好。”

“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吃饭!”风熙沣冷淡的声音传来,似乎两人只要一进来就会被宰,但熙相和京都第一才女何许人也,视若无睹地坐在风熙沣身旁,吃着虽已凉却依旧美味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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