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祠堂,青砖碧瓦,瓦楞里长着几根草,除此之外,再没有一点显旧的痕迹。
当然不会旧,萧池道每年都以修缮祠堂为名强令萧家的各分家当家人捐出一些钱财,也确实每年都有人工人来修祠堂,故而年年都跟新的一样。但凡是内行人,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小工程真实要价是多少。
一旦有族人质问,萧池道就说剩余的钱都放到萧家公库中去了。
萧家的公库里的钱财是萧家公产的收入和族亲们的捐献组成的,公库的账本,就在萧池道手里。
珺然一抬头,看到一只乌鸦站在屋顶上陶瓷的螭吻兽的头上。
“又是你这只小黑啊?”
乌鸦瞪眼:我不是小黑!
从萧家祠堂大门往里面看,那院子里已经站着高高矮矮一片人了,男的女的都有。
珺然心里说:都是熟人呐。
她能叫出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她宁可从不认识。若是作为陌生人,她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怨恨,偏偏她以前就是把他们当做了家人!
看到萧池岭到来,里面的人一股脑地走了出来。
这也是萧家的规矩,离族的事情只能在祠堂院门外商量,当事人踏进祠堂的门槛,一切就没得商量了。
珺然揉揉耳朵:你们的七嘴八舌,我听着呢!
她倒是不担心萧池岭被道德绑架啥的,对于萧家来说,走了一个萧家,还能省下一些口粮呢~更何况,她和萧桐已经把话都给说死了、说绝了。
那些人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滔滔不绝地指责。
“堂弟啊!你可真糊涂!”
“萧池岭,你确定要脱离萧家?”
“萧家生了你们养了你们,你们却给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愧祖先!”
“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事情,对的起亲戚们这些年对你的关照么?!”
“我以前就说过,要你教好儿子,别让他恃才放旷,你不听,你看看这……”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浪费了桐儿这个天才也就罢了,还要把这祸水引到我萧家来!”
……
无论他们怎么能责怪,萧池岭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头没有低下去,脸上也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心中只是冷笑不已。
珺然摇摇头,看着屋顶上的乌鸦,轻声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小黑啊,这就是萧家人,有好处时唯恐不能争取到自己的利益;家族有大进益时哪怕没有功劳也唯恐别人不记得自己的功劳;真到有损事、祸事时,他们唯恐自己不能推卸、不能回避~这事情也就我和萧桐大哥鼓捣两下,他们还没有去查证过事实真相就忙着指责和避祸了。”
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真是可笑啊!
不过,就算是查证,他们也查证不出什么端倪,只会让他们更恐慌:因为京城最近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很多各门各派的高手,正是鱼龙混杂之时。珺然从他们身边走过就能感受到他们的修为,还能感觉到他们在有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看来,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珺然灵魂传音对乌鸦说:“小黑,你去城里转转,打听打听外面的新闻大事。”
乌鸦灵魂传音回复:“我不叫小黑,我有名字,叫玄卬!”要是她再这么“小黑”“小黑”的称呼下去,他可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不发火……
珺然歪了下头,认真说:“行,玄卬,麻烦你走一趟。”
玄卬心满意足地拍着翅膀走了。
看到他走了,珺然走到萧池道和那群“姓萧的人”中间,轻轻说道:“最后一次做亲戚了,诸位就不考虑口下留情么?”
人生漫漫,何不多留点后路,万一哪天真的走投无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