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亚芜自是听得分明。
萧家还真就有这么一个有卖身契在的中风下人。
萧池道坐在正堂主座上,衣冠楚楚,看到萧桐毫发无损地回来,心中恨意如洪水滔天,脸上却摆出一副和蔼的长辈的模样。
然而,萧桐和珺然都看到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珺然轻叹一口气:拼演技的时刻到了。
“伯父。”
“萧家主。”
两人轻轻拱手。
萧桐主动向萧池道介绍:“伯父,这位是我在逄国游历时结拜的义妹。她师父于我有救命之恩,然侄儿天资浅薄又无学医天分,入不了那高人的师门,所以就与他的弟子结拜为异姓兄妹,此次前来正式向您禀报。”
萧池道凝视着珺然,隐隐约约觉得她的身形和语音有些熟悉,心中顿觉不安。
他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哦?”珺然笑着看萧池道。
萧桐配合地说道:“伯父说笑了,我义妹这是头一次到萧家来?”
珺然哈哈笑着:“这大概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姑娘说我国语言居然不带一点逄国的口音,真是绝了。”萧池道说。
“我母亲就是海越国人,父亲在海越国经商数十年,我更是正在海越国、长在海越国,直到前年拜师才被父亲送回逄国去,要我说逄国的话才是生疏——我不是跟您家守门的家丁说过我的来历么?”珺然把之前对守门家丁说的那番话又说给萧池道听,神态极其自然。
萧桐不得不惊叹她变化之大,哪还是那个胆小如鼠的萧芩!
“瞧我这记性,大概年纪大了吧?”萧池道尬笑两声,请他们坐下,有继续追问道:“姑娘可曾听说过萧芩?”
他记忆中每天见到的废物萧芩都是面黄肌瘦、伤痕累累,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他也想不出萧芩本来的容貌还是个什么样子的。
可他依然记得她说过会要回来报仇的话……
“萧琴?”珺然扇子一拍,激动地站了起来:“有啊!我家隔壁的那个很聒噪的老太太名字就叫萧琴,棋琴书画的那个琴。您不知道她人有多烦……”
她皱了皱眉头,语气就像诉苦一般,好像一想起那个“老太太”就非常烦躁的样子。
萧池道冷汗,一脸活吞了苍蝇的表情看着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丫头。
“义妹,我伯父说的不是那个老太太!”萧桐拉她坐下。
“哦,那是谁?”珺然的黑黝黝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溜了溜。
萧池道强笑道:“只是我家的一个下人而已。”
下人?下人都比我过的好!
珺然此刻恨不得把他丢到池子里去冷静下来细想一下。
她说:“既是您家的下人,那我就没兴趣问了。”
“桐儿这一路可还顺利?”萧池道和蔼可亲地问萧桐。
“并不顺利。”萧桐带着笑意说:“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尽是些拦路打劫打劫的小毛贼,该打的都打了,该杀的也都杀了。”
萧池道心中一震:他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