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林子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又不好与嫣红翠花诉说,怕两人担心,只好睁着眼睛看着床顶。
次日,林子玉是被嫣红叫醒的,说是刘麽麽他们已经到了。再打听到王五爷一行人天还没亮就离开时,林子玉着实舒了一口气。
走了就好了,既然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证明那些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拿她作幌子的想法,自己也就不用在担心了。
待到洗漱装扮好,已是响午,林子玉众人吃过午膳才出发,反正那五爷已经付过钱,不吃白不吃。
也许是那帮人急着进京以至于快马加鞭的赶路,这回府的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行驶了将近半月,林子玉一行人终于在年关前的一个月回到了府中。
镇国公林肃膝下有三子,均为原配林何氏所生。大老爷林远之三年前病逝,留下孤儿寡母大夫人吴氏,大公子林鹏及大姑娘林子惜。二老爷林行之从小酷爱经商,南燕轻商而重文武,在镇国公极力劝阻下,林行之仍然不改从商信念,最后协一家老小离开镇国公府。府内只剩下三老爷林慕之,由于排行老幺,加上从小林慕之就十分聪颖,读书上进,镇国公及夫人也对其疼爱有嘉,至今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林慕之自小在溺爱中长大,风流韵事不断,光是明媒正取就有四个,育有二公子林鸿二姑娘林子玉三姑娘林子云及四姑娘林子馨,二公子及四姑娘均为三老爷正室所出,平日里享受的待遇是自然林子玉不可企及的。
林子玉的生母柳姨娘天生一副媚态,早些年也是荣宠不断,可随着人老色衰,自古以来便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就在林子玉穿来的几个月前,柳姨娘便撒手人寰了。
镇国公夫人林何氏十分怜惜大老爷的遗霜吴氏,便将府内大小事物交于吴氏掌管。吴氏嫁女,自然不允许府内有不利于女儿婚嫁的事情存在,于是也就有了林子玉被送去偏远尼姑庵祈福这一出。
林子玉先是在府中梳洗,大夫人格外开恩的免了当日林子玉去请安的事宜,三夫人还遣人送来燕窝人参等补品,说是路途遥远给二姑娘补补身子,陈姨娘和刘姨娘也派人送来布匹绸缎,说是临近年关,要给二姑娘缝制新衣。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林子玉对几位夫人这一反常的举动并未过多究其原因,全都笑纳了。
第二日,林子玉早起前去请安。
林子玉住的琳语阁是府内的偏院,离主事的春喜堂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丫鬟们都对其投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时不时还躲在一旁交头接耳,让林子玉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还在说自己身上的病气?
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当八卦新闻似的相互传唱这些人也愣无聊了吧?况且自己已经经过数日佛家的洗礼,要有妖气早就被镇住了好不好,丫鬟都这样了,那大夫人他们不是更变本加厉?
哎!前途一片渺茫啊!
丫鬟绿竹见二姑娘前来,便向里间通报。
屋子里暖融融的,镇国公夫人林何氏坐在正座上,纵使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但从那红润透着健康气息的脸颊看的出来老夫人还是很注重保养的。
老夫人的右下手坐着的是大夫人吴氏,只见她梳着朝云近香髻,绾着金凤挂珠钗,戴着玉盘如意锁,穿着百蝶洋绉裙,怀里抱着一只大白猫,正在替它理毛。
陈姨娘和刘姨娘则坐在大夫人的下手,三姑娘林子云则站在自己生母陈姨娘的身后。
林子玉上前一一行礼,吴氏上前虚扶了一下,便让林子玉坐在旁边,询问着庵里的事。
林子玉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自己在庵里每日的事件期间还不忘强调自己虔诚祈福望家人健康平安,国家风调雨顺,当然对于救人一事自是只字未提。
“玉儿有心了,想必润郁泉下有知也倍感欣慰。”
润郁是柳姨娘的闺名,林何氏提及柳姨娘,还十分应景的拿帕子抹了抹干涩的眼角。
林子玉嘴角抽了抽,只好也陪着呜咽几声。
老夫人见好就收,宽慰了下林子玉,赏了一对金钗。
绿竹把门帘拉开,三夫人薛氏领着四姑娘林子馨喜笑颜开的进来,林子玉忙向三夫人行礼,四姑娘打从一进门瞧也没瞧林子玉的就扑到老夫人的身边,甜腻腻的叫着祖母,林何氏脸上笑开了花,让林子馨坐在身旁。林子玉瞧着,三姑娘林子云投来一抹怨恨的眼神。
大夫人吴氏看着四姑娘被老夫人亲昵的搂着,想着自家姑娘林子惜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逐下便酸溜溜的说道:“妹妹因什么事儿来得晚?母亲可派人去催了好几遍呢!”虽是笑着,但责怪之意甚显。
三夫人薛氏走上前对着老夫人说道:“可不是呢,馨儿心心念着她二姐,媳妇就想着寻着玉儿一道前来与母亲请安,怎料扑了个空,还望母亲不要责怪儿媳来晚了可好。”
明明是自己晚到还要拉我下水,林子玉表示躺着也中枪。
只听林何氏说道:“你也是念女心切,自是不会责怪。玉儿就在这,你好生看看吧!“
薛氏亲昵的拉起林子玉的手,说道:“好闺女,让母亲好好看看,啧啧,这人怎么都瘦得跟朵黄花似得,让人心疼啊!”
林子玉摸摸自己的脸,一路来自己都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貌似还圆润了不少,对与大夫人的这样的比喻,林子玉鄙视之。
“你这个做母亲的应该好好给玉儿补补,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可不能委屈了玉儿。”林何氏面带慈蔼的说道。
“是,是,是,我的老祖宗,玉儿这孩子惹人疼,老祖宗就是不说,媳妇也会照做。”
“玉儿,来,到祖母这来。”林何氏向林子玉招了招手。
林子玉乖巧的上前,林何氏盯着林子玉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直到看着林子玉心里毛毛的,才开口说:“玉儿也大了,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许久未开口的陈姨娘说道:“可不是,咱们可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了,姑娘们能不长大么?”然后把自己姑娘从身后推了上前。
“妹妹,说着这是什么话,咱们老祖宗可不老,我瞧着老祖宗倒是越活越年轻了!”薛氏夸张的说道。
陈姨娘只想夸夸自己的女儿,哪知道被三夫人将了一军,心里有些愤愤然,面上唯唯诺诺的开口道“姐姐教训的是。”
“老祖宗在馨儿的眼里啊可年轻了,想必活神仙就是这般吧!”
“就你这娃儿嘴贫!”
林何氏爱怜的摸摸林子馨的脑袋,林子馨向上蹭了蹭,老祖宗又笑骂道:“像个猴儿似得!”众人皆陪着笑。
看着满屋子里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嘴脸,林子玉心里一阵感叹——豪门是非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