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静悄悄的。
她躺在软乎乎又毛茸茸的草甸子上,四仰八叉地倚着,享受着静谧的氛围。眼睛半合半睁,目之所及也绿油油的。连风也缠绵绵,几缕光顺着风悄兮兮地搔着眼皮子、手腕子,午日小憩,周身都是暖烘烘的。
软风拂面,撩起几根头发丝,搔得脸痒乎乎的。她缩了缩脖子,却是舒坦极了,眼皮子半瞌着,要睡不睡的天马行空造起梦来。
她想啊,她不再是忙得陀螺轱辘转儿的刚执业两年的小律师,她是武将,又是大侠,身披威风凌凌的战袍,一副玄铁黑铠甲,腰挎横刀肩挑长穗,头簪冷白银发冠,端得是英明神武又丰神俊朗。
风习习,雨沥沥,她横扫千军战袍鼓,睥睨天下长枪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往而不利间穿梭风雨,救天下人于战火纷飞,得圣明主青睐以鏖战四境。
多威武!嘿!多神气!
她勾起嘴角肆意得笑,快意呼喊,正当得意春风,不瞬却有暗箭袭来!
她踏马翻身过,冷汗簌簌,一时清醒聚精凝神,“哪来的肖小毛贼!敢偷袭我?”怒喝一声提刀而上,却不见来者身影。
只有余音尔尔过,“那么现在,是要准备些许了!”
“什么?!”她暴喝,那声音却夹枪带棒的裹风袭来,绕着她喃喃呼唤,忽远忽近。
她只觉头疼欲裂,提刀乱劈,那声音却又躲开——
“咦?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吗?”
“咦?你难道已经死了吗?”
“死了吗?”
………
“啊——”她抱头弯腰,似要被这淫风邪语逼至困境,那声音却又绵绵软软,“奴家妻主已逝,今日之事莫提——”
“啊————”
“呸,这狗杂碎还挺俊。”
她如困入泥淖,堕至深渊,风迷蒙蒙地裹着千变万化的碎语压迫而来,毫无喘息之机。突然!那风向逆转,化为白刃,横向劈来!
她只觉左肩剧痛!翻滚间左手再不听使唤,又向后一折!
“呃啊!!!”
李琛元在刮骨噬肉的剧痛中醒了过来。
“我操…”她嘶嘶抽气,汗如雨下。
这他妈什么梦…李琛元一时恍惚,分不得身处何处,己为何人。半晌,她缓过气来,可算回神。左肩仍旧痛楚叫嚣,她翻身坐起,想要挪动僵硬的左臂些许,嘶……她倒抽一口凉气,激出满眼的泪。
真他妈不知道该哭该笑。李琛元抖着另一只手,摩挲到左臂,看样子她算逃过半劫,眼前乌黑一片,她张望左右——居然是在地牢。她长叹一口气,用袖子抹了一把噩梦里耗出的满头汗,又小心翼翼的抚摸探查着左臂的伤情。
肩上的刀口不像很深,只是伤口较长连带着大臂,已然被血凝住,李琛元不敢乱动,又向下摸索着。
“嘶——”她连翻好几个白眼儿,他妈的,敢情是那一折——她轻触着肘关节变形的地方,立马一个激灵,疼得尖锐。
不知道骨头断没断……李琛元皱紧眉头,面如土色,用手扒拉掉了糊住视线的水气。
呸……不就是手断了,哭什么哭,小事!这不,命还有的嘛…却越安慰越乱,糊了一脸的鼻涕泪。
她孤苦一人伶仃在世,如今又自讨苦吃到这种地步,孤立无援又身负重伤,被囚在地牢谁知下一刻还有没有命活,真是…真的是……
李琛元如鲠在喉,想要埋头哭一场,肩却一动不能动,顿时委屈百般,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得哆嗦着嘴唇,用袖子蹭了蹭脸。
不行,不能就这么等死。
她定定地瞅着那一地杂乱的稻草,阴冷湿气刺激得左臂生疼。李琛元咬紧下唇,要出去。要出去!他妈的,你怎么砍在我肩上的,我他妈就怎么砍回去!
我他妈要出去!
李琛元刨了刨乱如草的头发,如老僧入定般开始想法子。
她目测这牢房低矮,不过两米多高,四周封闭,仅有正面儿铁栏紧闭,可以通人。而铁栏间就一个道儿,对面是……对面?
李琛元瞪大了眼。
对面关的是谁?她慢慢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那铁栏,借着那微微火光透过缝隙看去——对面那人横躺在地,一动不动。却是姿态横肆,不怒自威。
这人不像死囚…
李琛元缩回身来靠在墙上。这人定不普通……说不定…
她眼神晦暗,只觉要关押她入牢,必然是当做细作,视为重要线索,想要探知身份。这塞进的牢房肯定也是军中要地,那在这儿所押之人,必然也是重中之重!又想到那帐后所听之言…莫不是!
突兀有铁链曳地声响起,李琛元一个激灵!有人来了!
她猛地一抬头,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