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元忙上前,讪笑道,“是李某的疏忽。”
李琛元探手掀开遮掩的外袍,料是她刻意避了开去,也是一番大好春光入了眼。那白皙精瘦的腰身.......啧啧啧。方才气极,又穷凶极恶赌上一把,自是胆大包天也毫无介怀,可此时一番举动……李琛元腾地一下红了脸。眼波流转,神情微滞,兀地招来横踢一脚。
躲闪不及,她跌坐在地,左肩被踹得生疼。
又只得忍了去,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面皮来,“公子多担待,在下并非好色之徒。”……谁刚才说自个儿精通云雨之事来的。李琛元偷偷撇嘴,她自己都不信这满口胡言。忙起身正经神色,眼观鼻鼻观心地解那胡乱绳结。
那男子面色煞白,挂着一张蜡黄脸,纠缠着头发粘在前额的血痂里,咬牙切齿双唇紧抿,又瞪着一双上挑眼,定定瞅着她。李琛元偷瞄一眼。又瞄一眼。
呃…着实凶了些……
这绳子……解是不解……
李琛元又开始踟蹰起来。她就算再胆肥心细,也不敢放自己手无寸铁地接近这么一尊佛吧!
何况还打不过。她心默念。
“快点!”那男子拔高了声,又自行挣扎了起来。
“别急、别急!”她陪笑道,“天有些暗,我这眼睛不好使。”
李琛元不及多想,索性心一横!算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绳子一解…李琛元当机立断脚下生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退再退!一时之间又开始打鼓,摸过腰间的刀柄,似笑非笑。
那人利落地揽好衣物,意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起身朝牛车走去。李琛元又怕他独自潜走,又怕他于己不利,当真是畏畏缩缩,又紧跟而去。
“不必多虑,我自是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听闻此言, 李琛元摸了摸鼻子,一时放下心来,又觉面皮上挂不住,赶忙掩饰,“李某愿闻公子芳名。”
那人顿了顿,“晏淮。”
自然不是真名。李琛元权当不知,好似一腔真诚慷慨,“在下李岩,方才多有得罪,晏公子大量,李岩分外感激。”
那人恍若未闻,却是站直了身形。李琛元上下打量,果真松姿勃发,身段遒劲,那腰身……李琛元不自觉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艳景,又刹时敛住心神,偷偷咽了口唾沫。啧啧啧,真是色胆包天!
“你说你曾见过那老妇人?”
李琛元如梦初醒,忙道,“两日前午时,曾有见过,”她又思索一番,索性用人不疑,将思虑和盘托出,“那老妇由侧门入,两日未出。若非有他门,便是不曾离城。李某今日情急,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公子行迹,自以为必是李某大意,让这老妪在眼皮子下溜了,故而情急……”
李琛元汗颜,“如今既知是公子,也能得知那老妇应该未曾离开了。晏公子可知这老妇来路?”
“嗯。我劫了那老妇。”晏淮淡淡道。
李琛元一边心惊,一边又料到,果不其然!“果真还有其他出入之地。晏公子可有打探到什么?”
晏淮缠开一个毫不起眼的碎布头,竟是从中掏出几个小罐来,又是眯起狐眼似瞪非瞪地怵她几眼,“这老妇身怀绝技,非晏淮可匹敌,”他顿上一顿,“饶幸劫住,可那老妇并不惜命。”
李琛元一愣,心凉半载。死……死了?
她忙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想起方才自己做的荒唐事,越发心有余悸。晏淮并未察觉其异样,接着道,“本是为主卖命,坏事自裁,颇有些影士意味。只是看她傍身武艺并非来自中原武学,颇有蛮悍之风,面孔也粗野凶悍,我便推测这雍城关内,已然易主。”
“能以这番武学修为之人,拉送这一车不起眼儿的玩意儿,必然暗藏玄机。”话毕,晏淮已然拆去好些布头,零散小瓶成堆摆放。他小心翼翼拆盖鉴闻,几罐之后锁定一青玉瓶。
李琛元眼瞅着他这手中动作,一时之间心神波澜,想不到竟是这番境况。又心下暗定,可算松了口气,果然是友非敌。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大方向上的对手一致——吐蕃蛮夷。
“待到子时,我们便起身。”晏淮转身开口,对她一笑,眼波流转,熠熠生辉,竟使那原本灰暗的面庞一时光彩照人了起来,活生生是美人风骨,顾盼生姿。他踱步靠近,李琛元一时看痴了去,竟忘了动作,呆愣愣只听他道——
“那么现在,是要准备些许了。”
李琛元如梦初醒,面上血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