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05 唇枪舌战
卷一 · 05 唇枪舌战

李琛元回身退开几步,又觉不妥,伸手迎着那剐人的目光将对方的外袍横扯盖上,后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巧处坐下,道:“公子可愿开口?”

那狐眼低垂,目光闪烁,似是衡量多少。

李琛元见状,便再次张口,“公子大可不必紧张,李某不过凡夫俗子,对这于己无关之事自是识趣,只是今日李某有骨肉至亲在那虎狼之地,奈何李某一介草民,犯不得军大爷的冲,只是想个法子混入城内作罢。公子若能助力一二,李某不胜感激。”

以退为进。

李琛元勾着唇,笑得真挚又诚恳。

她心下已然七七八八,此人武艺定在自己之上,只是方才惊慌失了度,让她走了运。此刻她若不赶紧乘火打劫,待会怕是跑路都别想跑。又不动声色地将这男子上下打量,脑中描摹了下刚才看着的身量,只叹这男子掩藏精绝,与前日所见那老妪相差微妙!想来今日必是慌忙,只以为是前日那老妪别门而出,情急之下竟出险招,好赖她运气不错。

此人虽不是好惹的主,但既然她李琛元如今赌赢了,便自有法子分辨一二。想到这人假扮老妇, 那自然目的明显不过——进城。

果然,那人听李琛元言语,狐疑地打量她一眼,见她笑得诚恳,眼神余有未决。李琛元便知,有戏。

“公子是何高人,李某无心探知,公子是何目的,李某也无力寻问。只是李某略猜测一二,公子至少和李某有同一个目的,”李琛元深吸一口气,“进城。”

那人眼神似箭,齐齐射来。半晌,气吐如兰,“吐蕃东侵,上边儿旨意南境,精兵五万增援雍关,那南境亲兵,姓李。”话毕,那人顿上一顿,眼色晦暗,难辨心迹。

李琛元兀地心惊肉跳,冷汗齐刷刷地冒了出来!她只顾隐去名讳,却是忘了姓氏才最为致命显眼! 当下无措,只心叹还好刚才未曾胡乱动恻隐之心解了捆绳,否则此番情况,不得被逼出老底!

又恐那捆绳也只困住一时,心下急切,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多虑了,”慨然笑道,“公子不愿点明身份,李某亦然。不过随口胡诌个称谓,免得生分了去。再者,公子见过我这般拙劣身手的李家军吗?”李琛元目光烁烁,不似有假,“我倒希望自个儿啊,沾着个军大爷的名头,也总好过此番抓耳挠腮偷摸进城的境地。”

那人再不言语。

李琛元不能猜测其几分相信,心擂如鼓,索性不再多辩,以免成乱。

此人言之所出,知晓军情肯定不止于此 ,又摸得出假扮老妇进城的法子,必然也了解这真老妪的身份,能得内情至此者,必然已身处漩涡。怎么才能套出点儿消息呢……转念间,她灵光一现!

要不……

李琛元眼珠子轱辘一转……就这样!

李琛元又上下打量这人相貌,血污难辨,只一双狐眼。七七八八里,李琛元别的不敢揣测,却咬定一点,便就计胸有成竹道:“公子,李某人别的自然不敢揣测,只一点,公子可听之?”

“讲。”

“你我不论身处局势何方,”李琛元顿上一顿,“绝非敌者。”

若是吐蕃人,长相自是不符;若是镇北将军的人,何苦此番周折?这乱世迷局,人各有位,只要利不相触,互行方便也是行事默规。“我李某为寻骨肉至亲自愿踏入这迷途,公子自有公子所驱,李某也非好事之人——”

“如何知你这‘骨肉至亲’与我无干?”

聪明人。

李琛元一颗心放了多半,她不怕和聪明人来往,但怕一腔蛮劲有勇无谋之人。聪明人尚可交涉,有所图即有分寸,莽人哪里考虑你我,遇了她这般油滑之徒,宰了便是,那给她这等周旋?

李琛元几番寻思,只道是诱引这人吐露一二,他便往无关方向引去,也好糊弄过去。

“公子此番所为何事?”李琛元笑却不答,反问道,“不为打听,莫要多虑。”

“寻人。”

“既为寻人,自然需循迹,有迹可循自然不难,难得是李某这般——杳无音信,”李琛元话锋一转,“公子如今既有乔装之法,必有踪迹消息可循,而李某人刚巧在这守了两日,只曾见这老妪真身入城……”她眯了眯眼,细瞧这人闻后反应,却是无所获。继而言,“想必公子是聪明人,李某是何处境,何种人物,公子心下必知一二。”

李琛元却是再不敢多言。

她如无头苍蝇一般虚晃两日,此番又误打误撞擒了此人,这人也必能打探几分她的底细。而此人滴水不漏,实在难以诓过,倒不如一方暗示,一方坐怀不乱以掩饰,真真假假,任他胡猜了去。

两方相持,那狐眼微眯,李琛元看得是险之又险。终于,“若要进城,你便先解开我。”

一颗心终是回了肚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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