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之后，叶小钗发现，只要他抱着素卓阳，素卓阳的体温似乎上升就没有原来那么快，而且银色流光竟然也柔和了许多，他好像没有那么痛苦了。

也是从那一夜之后，素卓阳似乎也不再清醒，就算睁开双眼，也分不清他是谁一般，他叫他“阿爹”，会经常拉着他的衣摆不放手，感觉上更像是一个病中的孩子，正在对父亲撒娇。

时光流逝，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素卓阳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素续缘很担心，但素还真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天，素还真说要看看素卓阳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将素续缘和叶小钗全都支了出去……

“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吗？”素还真问道。

“我只是希望他再多呆两天。”原本躺在床上，状似昏迷的素卓阳坐了起来，声音一点也不似病中的沙哑无力。

“你很喜欢叶小钗。”不是问句，是肯定。

“叶小钗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阿爹，虽然阿爹留给我的记忆很少，阿爹所说的话多是严厉的批评，可是他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温柔，我知道他是真心疼爱我的。”只是太短暂了，那时的他还太过年幼，总是想着阿爹为何对他这般严厉，甚至经常借机逃到阿舅那里去“避难”。现在，他已经连阿爹的模样都记不住了，却在想到那个模糊的人影之时心痛莫名，“我知道我不该如此欺骗叶小钗，可是我真的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一旦我的病好了，我就不能再唤他‘阿爹’，不能再靠在他的怀里……”

素还真沉默了片刻，道：“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嗯？”素卓阳不解的看向他。

“放心吧，一切交给爹亲处理。”素还真缓缓的抬起手，摸摸他的头，以他现在的伤势，这已经算是大动作了。

“爹亲……”素卓阳伸手握住素还真的手，他相信他。

爹亲，原来这声“爹亲”并非最亲近的，在素卓阳的心中，还有更加亲近的“阿爹”，他是想以此来提醒自己，他并非真正是他的父亲吗？但无论如何，现在素卓阳想用这声“阿爹”来称呼叶小钗，那么他就必定会达成孩子的愿望，他希望他能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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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素卓阳的房间出来，素还真让素续缘去照顾素卓阳，然后让叶小钗推他出去走走。

“叶小钗，你喜欢卓阳那孩子吗？”走在寂静的山路上，素还真似乎很随意的问题。

“嗯。”叶小钗点头，那孩子很好。

“那么……你可以收他当义子吗？”要让素卓阳叫叶小钗“阿爹”其实并不难，只要叶小钗成为他的义父，但问题是叶小钗会同意吗？

叶小钗沉默了，脚下的步伐变得有些缓慢，似在思考着什么。

“素某明白，你与吾有同样的担心……”

素还真与叶小钗，一个注定天伦破碎，一个注定五伦俱丧，所以才都不敢将亲人放在自己身边，更不希望他们涉入武林，因为离他们越远，离这江湖越远，孩子也就越安全。

“……但是，那孩子实在太过辛苦，都是素某之过……”

虽然得瑟他们从未真正提及素卓阳曾经受过怎样的苦，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也不是实行者，自然无法完全了解，但一个正常人的体质能被改变到那种地步，其中的痛苦根本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就当是素某对你的请求，叶小钗，请你与吾一起照顾他好吗？”

素还真伤势初定，回到云尘盦的时候，玄了、虚脱和得瑟曾经瞒着素卓阳找他谈了一次，逆天封印到底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素卓阳越来越接近的发病时间，可以说这孩子所活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不知何时会逝去的生命，素还真只能寄望他每一天都活得快乐，能够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驳背天理，他都会放任他去做。

叶小钗又沉默了许久，才在回程途中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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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钗和素卓阳从来都不是特别张扬的人，认义父这种事情，有素还真和素续缘在旁见证，素卓阳非常规矩的给叶小钗磕了三个头，这事便算成了。

素卓阳的病好了，一直被耽搁时间的叶小钗也赶回腾龙殿，之后腾龙殿半年放一次假，叶小钗除了去看看花非花，也会在云尘盦小住些日子。

莫召奴来辞行，说有事要回东瀛一趟，素还真担心他的安全，让风随行跟去保护他，莫召奴本来不愿意，最后在素卓阳再三保证素还真绝对不会有事之后，才答应带着风随行。

得瑟与虚脱在那次重伤痊愈之后一起失踪了两个月，后来是因为洛子商受嘱托来取两人之剑，素卓阳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跑去步云崖了。

素卓阳将得瑟的瑟取出，将底盘打开，里面放着两长一短三口宝剑，素卓阳将两口长剑取出交予洛子商。

“嗯……那口透着寒气的短剑便是你的配剑吗？”洛子商注意到了第三口剑的特别。

“是。”素卓阳伸手轻抚剑鞘，“可惜此剑已断，材质又特殊，无法再修复了。”

“你对这口剑很有感情。”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看出素卓阳对于这口剑的感情放得很重。

“此剑是我阿舅所铸。”阿舅铸剑无多，因为铸剑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但是每口宝剑都是极品，而他最为得意的三口宝剑便是冰魄、凌宇、子御三剑，他将凌宇赠予得瑟，将子御赠予虚脱，唯将这口冰魄留在身边，因为这口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够压制他体内血液的躁动，可惜剑断之后气息流失，已再无此功用了。

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素还真若有意，似无意的瞥了一眼冰魄剑，那是一口通体天蓝色的圆柄直刃，剑鞘之上并无什么花俏的装饰，冰纹碎雕，第一眼看去像是图案，但仔细看去却是异族文字——赠甥卓阳配剑，佑平安。

洛子商又与素卓阳闲聊几句，便带着凌宇和子御离开了，素卓阳也将瑟收起来，然后继续忙别的事情去了，院子里只余素还真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