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门口,代谨泽三两下的把张言抱起来,朝着急诊室跑去。
边跑边喊:“医生!医生!”
医生推着床出来,把张言推进了急诊室。
不一会,医生就把张言推了出来,张言躺在床上,呆呆地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代谨泽忙上前:“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幸好及时,她没有被欺负到,只是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医生顿了顿接着说:“真是个刚烈的女孩子,要是你再晚去一会,估计动脉就被她自己割破了。”
医生忽然看到了代谨泽还在不停出血的手:“你这可比她严重多了,快点进去包扎。”
代谨泽把手上的纱布藏好,怏怏的走到张言的病床前,刚想抓她的手,张言剧烈的反抗着。
手腕上又渗出了血迹。
代谨泽赶紧收手:“张言,对不起。”
张言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张言身上的病号服又肥又大,她身上的伤痕,随着她的动作忽隐忽现,看得代谨泽一阵阵的心疼。
代谨泽不敢再碰张言,只能在她身边小声的说着:“张言,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张言这才慢慢地抬起头,颤抖着嘴唇,一直轻吐着两个字:“洗澡,洗澡。。。”
就光着脚丫下了地,蹒跚着往门外走去。
代谨泽想要上前抱住她,可是她实在反抗的厉害,不得已只能把手护在她周围,生怕她摔倒。
回到了家,张言像是失去了触觉,就是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也好像没有感觉。
见到李婶的那一刻,张言的眼睛里一阵恍惚,直到李婶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才好像重新获得了灵魂,在李婶的怀里放声大哭。
代谨泽这才注意到,自从找到她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张言在李婶怀里呜咽着一遍遍说着:“洗澡,我要洗澡。。。”
李婶把张言带去了浴室,看着她瘦弱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心疼的红了眼眶。
张言疯了一般的搓着自己的身体,力度太大,使得刚才擦伤的地方,都被搓掉了皮肤,连着血肉露了出来。
李婶赶紧制止了张言报复自己的行为:“孩子,你干什么!”
半晌,张言才抬起了头,红着眼睛:“李婶,我是不是很脏,他们。。。碰了我。”
李婶把张言紧紧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孩子,你不脏,不要胡思乱想,坏人再也伤害不了你了。”
张言一直哭着,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通过眼泪发泄出来,可是,她却发现眼泪好像无法洗净她的梦魇。
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李婶把张言扶进了房间,给她盖上了被子。
代谨泽一直远远的看着,他想上去抱抱她,可是他害怕给她再一次的伤害。
我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李婶关上了灯,房间里的一切都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不敢闭上眼睛,我害怕他们的脸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眼睛里已经没有眼泪了,眼眶酸涩的难受,我想哭,可是却哭不出来。
我不敢让我自己的脑子启动,我害怕今天的场景再一次在脑子里重播。
手腕上渐渐能感受到疼痛,跳动的脉搏告诉我自己我还活着,他们没有得逞。
门外响起了钢琴的声音,悠扬的弹进了人的心里,是代谨泽在弹琴吧,他还会弹钢琴啊。
不过,这么纯洁的音乐,我又有什么资格听呢,我的身体已经脏了啊。
可是这音乐又是这么婉转,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很久远的故事,故事里我们都还是孩子。
不知不觉间,我在这音乐里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奔跑在金色的田野上,四周站着庄严的稻草人,田野里开着美丽的花。
忽然其中的一个稻草人好像在冲我招手,我拿着刚编好的花环准备送给它。
走近他的时候,他却忽然变了摸样。
稻草人裂开了嘴,成了那两个混混的摸样,淫笑着向我扑了过来。
我害怕的大叫,可是却没有声音,只能徒劳的长着嘴,我想动,却好像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扑上了我的身体。
撕扯着我的衣服。
“张言!醒醒啊张言!”代谨泽焦急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睛,没有田野,没有稻草人,眼前是熟悉的房间,是代谨泽熟悉的脸。
我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代谨泽打开了灯,看着我。
他试探性的向我伸出了手,这一次,我没有躲闪。
代谨泽:“小言,别怕,我在呢!”
一句我在呢,彻底击垮了我刚刚建立的城墙,我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他也没有嫌弃我的鼻涕眼泪,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哭够了,我坐在床边喝着代谨泽递过来的牛奶,现在的我,开始害怕关灯,害怕睡觉。
我直勾勾的看着代谨泽,但是却不好意思张口,让他留下来陪我。
代谨泽的手在口袋里装了很久,好像犹豫着什么,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上粉雕玉琢的小孩,不知道他的用意。
然后,代谨泽忽然上前,把我拥在怀里,把我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让我看他的表情。
我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过来的体温。
代谨泽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一个折磨了他许多年的故事。
那一年,代谨泽七岁。
七岁的代谨泽已经初具如今的帅气摸样,像是一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娃娃。
这天,代谨泽生病发了高烧。
李婶紧急的把代谨泽送去了医院,然后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代谨泽的爸爸妈妈。
躺在病床上的代谨泽已经高烧四十度,小小的孩子,都已经烧糊涂了,孩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
医生看了看代谨泽的病情,考虑让代谨泽住院治疗,因为代谨泽的病发的太急,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单薄的外衣。
李婶便回去,给代谨泽取衣服。
代谨泽的噩梦,便从这一刻开始了。
代谨泽烧的迷迷糊糊,朦胧中好像听到了高跟鞋走动的声音,代谨泽高兴坏了,心里想着,这一定是妈妈。
爸爸妈妈虽然忙,但还是爱着他的,他一生病爸爸妈妈就赶回来了。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嘴里还欢快的叫着:“妈妈,妈妈。”
可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妈妈,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
正在对着他笑。
那时的他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这个是来给自己换药的护士。
可是这护士换完药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了代谨泽的床边。
她掀开了代谨泽的被子,把手伸进了代谨泽的裤子里。
代谨泽发现了不对劲,害怕极了,他大声的喊着李婶,却没有人回应。
那护士一点点脱去了代谨泽衣服,开始从上到下慢慢地抚摸他。
代谨泽大哭着,喊着:“妈妈,妈妈。”
可是本该陪在他身边保护着他的母亲,此时正在一个酒会上,因为一个单子喝的酩酊大醉。
代妈妈接到李婶电话的时候,刚从洗手间里吐完出来。
听到代谨泽生病的消息,拿了包就准备赶去医院,却在半路被拦了下来。
那人一手拿着合同,一手拿着一杯红酒。
晃了晃手里的合同:“来来,干了这最后一杯,这个合同就是你的。”
代妈妈犹豫着,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包,举起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医院里。
不知过了多久,代谨泽连哭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那女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依依不舍的亲了代谨泽一口。
代谨泽的眼睛最后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走出他的视线。
代谨泽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这件事情他没有和李婶提一个字,他只是每天望着病房的门,期待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推开它。
但是没有。
他本以为噩梦就此结束,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往后的每一个夜晚,这个恶魔都会出现,甚至最后,还带上了她的修罗。
她们一群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直到有一天,李婶回去的时候忘记了东西,折返的时候看见了这一幕。
李婶此生都忘不了躺在床上绝望的代谨泽,那是一个七岁孩子脸上不该出现的生无可恋。
代谨泽请求李婶帮他保守秘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人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