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洛这样说“承认吧加藤，我的一部分，你根本不喜欢樱子。”

“你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是我的寄托，喜欢她的是我，对她好的也是我，做了所有事情的都是我。”加藤的脑海里被洛的声音填满“你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那年，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人类的洛第一次感到不安。

因为是妖怪，所以和人类的寿命不同，所以最后可能樱子死去自己也不会死。

因为是妖怪，所以和人类的待遇不同，所以可能还没有等到樱子真正和自己在一起就被斩鬼的人杀死。

加藤叶，是樱子的未婚夫，当樱子无意中告诉他了后，他有了疯了般的厌恶，对加藤叶的。

后来，他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放到还是孩童的的加藤叶的灵魂里，然后一点点，一点点的蚕食掉，变成另一个自己。

可是那个家伙竟然有这那样顽强的灵魂，竟然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改变，独立了意识，甚至利用他的力量。

“现在我觉得啊，还是把你的一切放回我的身体里来好了。”

回收本就是自己的灵魂，真是太简单了。

咯咯啦，加藤在原地愣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动静，似乎不熟悉自己身体般活动着关节。

“加藤大人？！”一人一猫的看着奇怪的加藤问道。

“樱子啊，你看，现在我不就是你喜欢的样子了？”‘加藤叶’对樱子敞开手，似乎在等着英子的回应“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至于那只小猫嘛，不足一看，只是那只小猫太聪明了。

“你！大人呢！”樱子惊慌之余感到了腹中吃痛“你做了什么！”

“那是我的孩子啊。”加藤，不，不是，洛用手点向樱子的肚子“樱子啊，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洛……你到底是个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根本……”

“我？我啊……”

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大概是一团没有皮相的东西吧，他曾在正午的河水里照到自己的样子：白花花的一团，看不出胳膊和手，两只眼珠在空空的眼眶里乱转。

后来他一直在水上漂着，终于有一天有了个人样。

因为它吃了一个不慎落入河中的男子。

那男的人长得不难看，身上有着记忆，所以洛在吃掉它的时候拥有那个人的‘形’同时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记忆，比如那个男人叫洛。

比如如何将自己的魂养在人类身上，把自己种在人身上“生产”下来。

比如把自己的魂魄放在婴儿身上，比如如何把人类养成傀儡……但是无论再怎样厉害也……

“也不过只是一个有点能带的死胎罢了。”小裾道“一个在水里泡肿了的东西。”

“小妖怪啊。”洛毫不在意他的话“果然啊，猫只要有一条尾巴就好了，还是再次砍掉的好。”

——猫就应该有一条尾巴，砍掉吧。

——这竟然能称为是猫又？也太弱小了吧。

被套住头殴打，遍体鳞伤后又将尾巴砍掉。

那样的钻心的痛，是断断不会忘记的事啊！

洛毫无愧疚之意“可是叶他真的是个好孩子呢，太善良了，还把你救了回去。”

“可是你这样利用他们，你又能比我强多少呢？加藤早就发现了你的存在却从来不曾说出来，你也没有自己却说出来，真是没用而又不真诚的家伙。

唰——小裾狠狠地挠向洛，落下后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肮脏的家伙，从加藤大人的身体里滚出去！”

“加藤大人说过，如果他变成了鬼就请我……”小裾看了一眼樱子，忽视了那接近几近苍白的脸色，凶狠的道“将其斩杀。”

狭窄的屋子里，小裾的身形大了一些，一击一击打在洛的身上，洛虽眼中带笑，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裂，脸上也被擦出无数小伤。

洛是不会用刀的人。

“小小，住手吧，那好歹是加藤大人的身体啊！”

“求你了，从大人的身体里离开吧。”樱子道“你放过他吧，洛！”

“好。”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具身体坏的自己已经修不好了呢。”洛道，将眼睛像她的腹部瞧去“不能用这具身体陪你，真是抱歉。”

“但希望你不要介意，等我十几年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只要你离开，牺牲这个孩子……也无所谓了。”

“谢谢你啊樱子，能理解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难道这不叫伤害吗！”听到洛的话小裾大声质问的。

“当然这种伤害是为了更好的结果。”

“不可以！这样会伤到樱子的！”

突然洛的声音变了，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你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加藤大人？”

“你只是我的一部分，好巧不巧有了自我意识的一部分，现在我已将你的一切收回来了，那就给我乖乖的，不要捣乱。”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加藤狠狠的凑了自己一下“我对樱子的感情，是我的感情！”

“小裾！”加藤用自己的手狠狠扼住自己的喉咙“樱子，别过来！”

“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裾一愣。

“别管了！”

“它原来叫这个？”洛也是一愣，怪不得言咒无用。

“小裾！我，以加藤叶的名字施以言咒，请你将我的魂魄斩杀！”

“大人！不要这样！”

“……是。”小裾一步步朝加藤走去。

“不，不要，不可以！我好不容易可做人了，我好不容易……”

凡如利剑一般的二尾，一只，穿透心脏，一只，开膛破肚。

它不知道现在这个究竟是谁，是加藤？还是洛？

但是，它却必须将‘它’杀死。

捅破心脏，杀死的是加藤。

开膛破肚，将‘洛’这个死婴与这世界的链接斩断。

“我爱你啊，樱子。”不知是加藤还是洛，在那具身体里道。

“我爱你……叶。”樱子哭着回道。

噗——

小裾收回尾巴，却发现加藤震惊得看着它。

不，是看向它的身后。

天彻底黑了下去，月光在外面皎洁一如昨日，没有人听到的嘶吼将晚归的鸟儿震飞。

“不！”洛不甘心，但现在只能在加藤身体里出不去。

因为他是死婴，只能寄生在孩子的躯壳里，所以现在要么在樱子的腹中被生产下来，做一世人的人死去，要么待在加藤这副身体里。

可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然后随着加藤死去。

小裾扑向樱子那温热的身体，“樱子主人。”她的脸上的表情很是放松，肚子上一支小小的簪子狠狠的捅在里面，剩下的衣服沾湿湿染红。

“妾身爱你啊，加藤大人。”樱子将攥紧簪子的手松开仰躺在地上，那簪子上只有上面的樱花图样没有被血粘到，因为紧紧握在手里的缘故。

——这也是你的朋友叫你买给我的？你的朋友可比你懂女孩子心思多了。

——不，不是，这是我，这是我买的，我会像这个簪子上的花纹一样，一样，一样对你一般细腻的！

——谢谢你啊。

“谢谢你啊，小小，不，小裾，陪着我。”樱子颤抖着手抚上了小裾的脸“原来你变成人是这个样子啊，真可爱。”瞪大的猫瞳里都是樱子虚弱的样子，小裾不知何时自己化成了人形。

“那天不是梦啊。”樱子笑道“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不要再受伤了。”

“我会，好好活着的。”小裾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把那簪子拔出来，却被樱子阻止。

“就这样就好了……我欠了这孩子的。”

空气中最后连微弱的呼吸声也没有了，只有腥甜难闻的血腥味和两具尸体，一只猫。

小裾愣在那里像是在感受脸上余下的樱子最后的温度，最后她轻轻托起英姿的衣服放在鼻下毫不在意上面的血气，

“我叫小裾，樱子主人。”

“再会啦，要好好活着哟小裾。”

在这样的自言自语中，她裹着那衣裾睡着了。

梦里从此长雨。

当再次醒来，她看到了一群男子戴着高帽穿着银白色的狩衣，一个里面的一个少年温和的看着她，对她伸出的手，将她抱了起来“做我的家人，不要再受伤了。”

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有着和樱子主人一般无二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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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这样真的好吗？”纱女看着香梦魇小心地控制着小裾的梦。

“小姐，小猫咪儿要醒了。”

“已经有不少时候了，小魇的力量又强了呢。”鸠离冷道“不给点惩罚中是不长记性。”

给她编一个梦。引出她的记忆，给她一个教训。

“我去换衣服，你们切记的不要露了马脚。”鸠离放下话转身离去。

“好的小姐。”

内屋里鸠离整理着衣襟，叹了口气，虽是小施惩罚，但是却也引起了她的回忆。

那是她的第一个式神。

鸠离还记得那天的场景，那年，她在兄长所在的阴阳寮里学习，那时长信大人发现京都附近某个小城里与突然频繁下雨。司大人发觉不对便带着他们‘治退’所谓的妖怪。

那时他们所在的阴阳寮的还很弱小，司大人摇着扇子笑笑，道“后起之秀，我们可要努力啊，各位！”

因为弱小，所以接到的都是那些小的治退任务，而这就是其中一件。

在他们到的那个小城市就淋了妖雨，他们来到妖气最重的地方已是黄昏，雨也停下。

那是一间极其破旧的屋子，但却没有倒塌，附近的人家早已搬走。

一进去额，黑彦就踢到了一具白骨……

内屋传来了轻轻的呼噜声，鸠离没有恶意便收起了戒心走了进去。

看起来是个女人所居的屋子，里面陈列的东西可以看出，女人是喜欢猫的人，地上甚至还有一个沾满灰的布球。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好，鸠离有一些反胃，地上躺着两具白骨，其中一具裹着美丽的和服，腹处插着一支簪子即使上面的花纹已变成黑色，衣服也因为时间有了破损。

一侧的衣服下有着轻轻地起伏，疑心之下鸠离用扇子挑起了那一块衣料，一只小小的孩子在里面睡着。

那孩子似乎从多时的沉睡中醒来，用小小的手揉着眼睛，头发两侧垂下来的猫耳微微动着。

“猫又。”一个戴着猿面的男子“这样的小家伙……”

鸠离见没人动作便将那小东西从里面抱出来，丝毫不建议她身上的血污让她贴在自己胸前，将他小小的身体用宽大的袖子盖住，和兄长他们把那里的三具尸骸埋葬，入土为安，等待轮回。

“做我的家人吧，告诉我你的事、”鸠离这样说。

——我会保护你的，可爱的孩子，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当风从风铃处吹来，鸠离穿着狩衣站在门前，等待小裾从梦魇中醒来。

小小的符咒里，小裾着看着手中的小簪子：上面一圈漂亮的樱花雕饰围成一圈，中间嵌了一块从和服上扯下来的布料，黑乎乎的。

“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式神了。”她还记得那个少年说的话“你的名是‘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她还记得大人做了小小的簪子将樱子主人和服上的碎布嵌在上面，那双眼睛上的温和让她想起了樱子主人带给它最初的温柔。

“鸠离，这妖……孩子是……”

“所以完成了‘治退’不是吗，是因为怨气太重而引起了变动，仅是这样而已，兄长大人，请麻烦把这些尸骸掩埋吧，算是我们能做的最后的事了。而且也不是这个小家伙的错。”她记得那个少年的话，也记得他抱她幼小的身体时，粘在他雪白狩衣上的污渍。

她记得他金色明亮的双眼和对那些人说的话。

“救与不救其实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只是‘我做了什么。’但最好还是救的好呢……”

其实她那时候完全可以留住死去的樱子的魂魄变成妖怪，永远的看着她，可是加藤大人死了，腹中的孩子死了母亲也死了，这样的话……不如死了。

——好好活下去。

是谁说过？

是樱子主人，是大人，还是自己。

“大人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