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拥雪(肆)
14.拥雪(肆)

“姐姐,你怎么了?”泯未转过身关切的看着玄曲。

“嗯?什么。”玄曲恍惚了一下,温柔的重复道“小泯应该快点走了,不然就赶不上早课的时间了。”

她,身着云纹白袍,一身素白,纤尘不染语气中透露着催促之意“还有你也是哦,小茧。”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玄姐姐真是啰嗦人啰嗦,老得快哦。”

身旁的小女孩调皮的吐舌头,和玄曲有着七分相像的脸上尽是孩童的天真可爱。

“哼都三百多岁的老家伙了还这么皮。”泯未抿嘴加快了脚步“要不是姐姐把你变成孩童的模样,指不定有多么丢人呐。”

“在丢人也没有你丢人,就像你很年轻一样,我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茧轻点脚尖极快的‘飞’了很远。

见茧走远,泯未也没什么动作。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泯未突然停下来问道。

“怎么问大概让你不好意思了,在学堂开心吗?”

“啊,很开心,学堂里朋友们很好的。”泯未的手在袖子里摩擦,微微颤抖。

“开心吗,开心就好。”玄曲轻按孩子的肩膀“时间不多了呢。”

“啊,我,我快点走……”

“只此一次。”玄曲挥了挥手一线出现在地面。

“快进去吧,明天一定早点出来。”

“嗯,明天一定早点出来!”

“阿婆,如果孩子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玩怎么办啊?”奈何桥边,玄曲微微叹着气,脑海里还是刚刚在书院里听到的话。

……垃圾就是垃圾,哼,就算有人帮着你,也不过还是个垃圾。

……怎么不承认,当初做的事情,不能承认吗?

……你看你这孩子,其实我早就想到是你偷的吧。

……生前心性就如此恶劣,现在也不照样是这样。

诸如此类的话语,只多不少,她的这个弟弟在孩子群中显得十分孤单。

屋檐下的阴影里,她看不到他的脸。

一定是很无助的样子吧。

“你这孩子,其实你早就该想到了吧。”阿婆的声音极其沙哑,带着长者的温柔“那孩子天性有点孤单,当初你看了他一眼,我就明白了,你呀,一定会收了他的。”

人都是群居生物,而群居生物 则最注重团结。

所以,为了这所谓的团结,总会找一个目标去针对,去敌视。

那些身体奇怪的,残疾的,与众不同的,超出常人的,令人惊喜的,令人担心的,令人害怕的。

都会被人们以各种理由针对。

当一群人敌视同一个人或者物,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团结。

百千年来,无数罪有应得的,不可饶恕的,罪不该死的,无数被敌视的对象。

所以也有很多人到地狱受刑。

其实她早就想过。阿泯在书院里会受到人欺负,毕竟弟弟的性格沉闷,这样的男孩子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但他没想过会是这样,也没想过会这样快。

所以当选取知道是妹妹传出去的话时,连信不曾相信,看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也更加觉得两个孩子的关系很好。

“都是善良的孩子啊,以后你还能遇到更多,有时候问问你夫君的意见,对孩子来说更有用呢。”

“呃……”阿婆又开始犯糊涂了呢“但是书院里的孩子已经传开了呀。”玄曲尴尬的笑了笑。

其他人开始孤立小泯,甚至欺辱他。

“问问小敏怎么想的吧。”老婆婆从身边拿出一个碗,缓缓地盛了一碗汤“乖孩子,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嗯,喝,给我吧。”玄曲接过汤碗“谢谢婆婆,那婆婆,我就喝汤,然后去接他们回家。”仰头就是一大口,放下碗摆了摆手,算是道谢,离开。

约走了百十步,玄曲悄悄把含在口中的汤吐掉。

“字很好看呢。”傍晚玄曲指导放课归来的两个孩子的课业“这一笔,应该拉得再长一些。”

“嗯……”泯未应了一声,继续写着。

“小茧,你也好好学。”玄曲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点着错误的地方,拍了拍妹妹的头。

嘭!

茧所做的木凳上引起灰尘大灰尘散去,刚刚还是十一岁小童的茧变成和玄曲差不多大的样子。

七分相像的脸,少女应有的娇俏身段,娉娉婷婷。

“不理姐姐了。”茧从椅子上一起开,故伎重施的离开。

“这孩子要不是因为担心她嫁不出去,也犯不着费尽心思,要她去费先生那里学书。”

玄曲摇了摇头,掸掉上面的灰尘“嗯,从小就这样,一让她读书就不理我了哎……”

从袖里拿出一捆竹简,拾起被扔在地上的毛笔,批阅上面的内容。

“小泯好好将课业写好,然后将明日的内容预习一下。”

“……”

满意地看了看专注的小泯,玄曲提起笔。

约两个时辰,泯未长舒了一口气,将笔挂好。

“姐姐,完成了。”

“刚刚好。”玄曲和尚竹简又放回袖子里。

最近大人总是把这些东西交给她,有时间该去敲打敲打一下大人了。

“姐姐。”小泯有提起笔在桌上画了一只小小的兔子“我想养个小,小动物。”

“啊,是这些软软的小动物吗,好呀。”

“真的可以吗?”

“真的,不过告诉姐姐,为什么不开心。”玄曲休息着桌子上的物件。

“没有不开心。”泯未的手掌微微出汗。

“不想说?”玄曲将孩子的双手放在自己手里,轻轻的按按泯未左手。

每次他说谎,左手都会不自觉的轻颤。

“姐姐,别人不管向你要什么你都会给吗?”

“哦,当然了,这样能帮到别人,只要自己能给,一定会努力的。”玄曲温和的解释道。

“当初……为了我……也是因为这个吗?”泯未的眼里有着不忍,暗藏着失落。

“呵呵,这孩子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呀!”玄曲将泯未的头用力按了按。

“姐姐啊,现在可是仙官,哪里有那么容易受伤啊。”

温柔的姐姐,对任何人都很善良的姐姐,一定以为自己在担心他,所以才解释给自己,不要担心她吧。

夜里少年难以入眠,悄悄走到玄曲所住的房外。

少年不知不觉走到了她的榻前。

姐姐一如既往地将被子盖过肩头,被子的一角垂在地上。

将被子帮玄曲拉好,泯未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姐姐睡着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呢。

睡着的姐姐和平日不同,在阎王大人还有经常教授姐姐知识的那位仙官面前,恭敬而亲近,在和自己和那个笨蛋面前,永远温和,不会有任何的不雅之处。

此时,脸上是小孩子不安的神情。

姐姐,在不安什么呢?

泯未在心里轻道。

“嗯,怎么到这里来的?”玄曲的眼睑微微颤动,睁开了眼睛,准确无误的抚上了泯未的脸。

“还不睡觉?”

“姐,姐姐!”泯未惊呼出来,姐姐怎么醒了,一定是我刚刚的动作太大了。

“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吗?”玄曲从坐直身体,青丝从头上垂下,带着的困意。

“姐姐,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不是你的问题,我向来眠浅。”玄曲从榻上下来将泯未塞入被子里,为他拉好被子。

“姐姐你要去哪里?”被强行塞进被子里的男孩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玄曲整整衣襟,换上月白色的长衫。

“哦等一下有事要办,所以刚刚只是小歇。”

“明天还要早点去书堂。”玄曲整理好衣襟,将头发随手用一条绸带绑好“乖,好好睡吧。”

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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