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媛媛打开房门,发现地上有东西,拿来手电筒一看,是些塑料袋包着的肉和饭。媛媛知道是妈妈拿来的,大铁门上端有些不规则的口子,估计妈妈就是从那些口子塞进来的。捡起来闻一闻,还挺香的,拿到厨房放好,明天可以回家热了吃,省点饭钱。之后也时常有些各式各样的食物塞进来,媛媛都把它们吃了。
其实媛媛去过妈妈以前住的大杂院,那里变化好多,已经今非昔比了。小时候住的房子,门和屋顶不见了,屋内长满杂草。问别人才知道,妈妈在隔壁搭了个小棚子,铺了个床能睡就行。媛媛也不敢让妈妈来现在的这个家,怕再被赶走。和小伙伴一起玩的时候,媛媛都是最没心没肺,笑得最花枝招展的那个傻妞,而一个人独处时又觉得很孤单。真是怀念在外婆家的日子,那时候有婆婆、有姐姐、有时妈妈。可惜好时光一去不复返。现在姐姐也很少在家,妈妈也很少见到,只剩下媛媛一个人。还好白天有同学老师和玩伴,只是夜里很孤单。值得欣慰的是,媛媛一直考班里第一名,虽然很少得一百分。但学习上的自豪感让媛媛很开心。
五年级下期,学校有个名额去参加县城一所小学的“手拉手希望工程”捐赠活动。老师带着媛媛去参加,媛媛还代表受助学生发表了演讲。那是媛媛第一次去县城,本来还想着去找找姐姐,可是一下车,老师就带着媛媛去小学了。活动结束就坐车回来了,媛媛带回来一个写有“希望工程捐助”字样的书包和一台录音机。录音机三部分组成,俩边是音箱,中间那部分按钮按下去,还可以放磁带。老师说书包一定要背着上学。让同学们都看看你受到了捐助。媛媛本来很高兴自己有个新书包,但听老师这样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也没想明白。
媛媛背着新书包去上学,好事的调皮捣蛋鬼老会笑话媛媛,说媛媛的书包是别人可怜媛媛才捐助的。媛媛没觉得自己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可怜,可说的同学多了,媛媛就不太高兴。看着蓝色的书包上红漆漆着的又大又清晰的“希望工程捐助”六个大字,本来挺自豪的,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回到家,想把那几个字弄掉,却怎么也弄不掉,硬着头皮背了几个星期后就换回原来那个破书包。新书包被媛媛丢到床脚下面再也不去管它了。
姐姐回来倒是挺喜欢那个录音机,买了好多磁带回来。媛媛也因此认识小虎队、张信哲、任贤齐等歌星,他们的歌声真好听。几盘磁带不断的重复翻放。媛媛把他们唱的歌词都背得了,可惜媛媛唱歌不拿手,记得歌词也很不会唱,没有一首歌能完整的唱完。除了国歌和学校音乐老师教的儿歌,也只大概会唱几句‘心太软’、‘浪花一朵朵’……
姐姐在家待了俩个月,去三岔路口的一家饭店帮人家洗碗。一天回来神神秘秘地把媛媛拉到跟前说,“洗碗的那家饭店老板娘有俩个儿子,一个在上初二,一个在上小学三年级。老板娘很想要个女儿,问媛媛愿不愿意去她家,如果媛媛读书争气就一直供读下去,不争气长大了就做她家的儿媳妇了,要不要去呀?”。媛媛懵圈了,以为姐姐不要自己了。抱着姐姐,哇哇哇!大哭起来,“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不要去,不要去!”。姐姐哪里知道媛媛会是这个反应,只好抱着媛媛安慰道,“好好好,我们哪里也不去,我们不去了,姐姐去回绝她”。媛媛过了好久,反复确定姐姐不会丢了自己,才让姐姐去县城打工。
姐姐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基本上逢年过节才回来。媛媛每次开学也回来帮媛媛交学费。在家的时间也短了,有时都不过夜就坐车去县城了,姐妹俩交流也没有小时候的多了。不过媛媛的小伙伴们很多,一出门,烦恼就没有了。芬芬家隔壁的隔壁是一家赶集天就买米线、卷粉的人家。平时都不摆摊,就赶集天卖。媛媛常在附近玩,相邻相亲都认识媛媛,有段时间她家生意太好,洗碗的人不够,还叫媛媛去帮忙。那天管媛媛的三顿饭还外加五块钱,媛媛很乐意去,那个把月里媛媛去了四五次,挣了不少钱,加上姐姐给的生活费,媛媛还是个“小富婆”呢!
冬去春来,媛媛没多久就要考初中了。镇中学就离媛媛小学不过俩百米左右,媛媛和小伙伴们去过几次。比小学大多了,教学楼也比小学的宽很多和高很多,还有大大的足球场。媛媛学校只有一块大操场,上面有四个篮球架。媛媛打扫操场时可没少被篮球打到,媛媛不喜欢篮球,也不喜欢上体育课,体育老师老说媛媛跑步像蜗牛在爬,慢吞吞的。媛媛也没办法,试过无数次,就是跑得慢。但是小时候从外婆家跑到学校,媛媛觉得自己一溜烟就到了,都不会气喘吁吁。早上学校的晨跑媛媛从来不怕,就怕什么五十米、一百米。读书这么多年就讨厌体育老师。
考完试后,老师交代媛媛去初中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放假也没有假期作业,整个暑假,媛媛要么就去芬芬家看电视,要么就去大寨找娇娇玩,整天四处游玩。真的是大玩特玩了俩个月,媛媛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学会打牌。什么斗地主、五十K、升级、干瞪眼玩得溜溜的。连大人打麻将也在旁边看懂了、摸会了。
转眼之间,媛媛要去初中报到了。一大早,姐姐陪着媛媛去,一到学校,人山人海,媛媛感叹,“人好多哇!”,姐姐说,“所有M镇村寨的小学生都来这里读初中,当然人很多啦!”。经过一早上的等待,报名分班后,媛媛分在100班。姐姐说,“真是吉利的数字,以后你争取考100分好了”。媛媛也觉得班级名挺好的,‘一百班,一百分’吉祥数字,但愿以后的在学校里能顺风顺水一些。
后来媛媛在开学典礼上发现这一届的学生是真的很多,台上校长说媛媛这一届是建校以来最多的一届,往届只有四五个班级,而媛媛这一届居然有八个班,从99班~106班。由于班级多,镇中学教室容纳不下,103班~106班要去育才小学借读一段时间。而且媛媛发现自己所在的列队中认识的小学同班同学很少,只有俩三个,还都是男生。原来小学同一班的同学都打散了,镇小学三个班的学生能分在一班的不多。媛媛所在的100班,只有几个是镇小学其它班的,媛媛见过几次但不熟。和媛媛关系最好的笑笑站在105班的队列中,而娇娇就在不远处的102班,还算离媛媛班级不远。
才短短俩个月不见,媛媛发现好多事情又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了。媛媛认识的芬芬俩个月前初中毕业已在几天前去浙江找她的姑妈去了,她妹妹卉卉也升上初三了,她弟弟岛子没有和媛媛一个班了。好多小伙伴们开始了不同的生活,好像才短短几天不见,大家都变了。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的疯玩了。有的不爱读书的或者成绩很差的同学在学校里已经看不到他们了,听说回家帮爹娘干农活或者帮家里看店铺学做生意去了。儿时比媛媛大三四岁的一些小姐姐玩伴居然嫁人了。时光飞逝哇!大家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许多小伙伴要改口称之为“大人”了。
姐姐倒是告诉媛媛愿意读书就好好读,自己挣得钱还能供的上。媛媛非常感激姐姐,也知道姐姐打工不容易。而且平时有人来给姐姐说亲事,姐姐都婉拒了。说自家妹妹还小,除非对方答应能带着妹妹一起,以后还有要关照关照妈妈的生活才能答应。由于姐姐要求多,附近的提亲的就基本没有了。可能觉得娶姐姐后负担太重。平时姐姐除了去县城打工,有时也去州上找活干。州市区媛媛没去过,县城媛媛倒是去过几次,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姐姐说去州市区一趟等于去县城俩趟,媛媛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