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陵回到府里后,先去书房见了慕止。
“父亲,孩儿回来了。”慕子陵看着认真琢磨兵书的慕止,欲言又止。
“嗯。”慕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今日,受委屈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父亲如何知晓?”慕子陵惊了。
“我好歹也在京都呆了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儿都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呆了。你,还是太嫩了。”慕止嗤笑道,“对了,那姑娘,你觉得如何?”
“孩儿从未见过那般巧言令色的女子,简直是不知羞耻。”慕子陵眉头紧蹙,一想起她,便心中不喜。
“哦?看人不能浮于表面,你太过武断了。”慕止听闻此言,不喜道。
“谨遵父亲教诲。”慕子陵心里并不赞同,但也不想继续跟他争论。
“她是当今陛下的妹妹,叶冰纨,年方十六,最近陛下正准备着为她选定驸马。为父打算让你尚公主,你待如何?”慕止放下了手里的兵书,看向他。
“父亲觉得此事可成?”慕子陵疑问,从云州过来时,他便知道十有八九是要娶妻了,可这未免太过草率。
“若不是陛下有意于此,为父又岂会跟你提起,不过还是看你的意思,虽然尚公主的好处多,但是若你不愿,为父也不会强求。”慕止点到为止。
“全凭父亲安排,孩儿无异议。”慕子陵深知慕止的脾性,此事既已提起,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与其垂死挣扎后再妥协,还不如一开始便接受。
不过就是一女子而已,娶回来放着便是,于他而言,妻子不过是个代号,是谁都一样。
“好孩子,那就准备一下下个月的秋猎吧,名为秋猎,实为选驸马,相信我儿必不会令我失望。”慕止笑道。
“那孩儿先告退了。”慕子陵说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慕止看着一旁跳动的烛火,敛去了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犀殿,叶冰纨坐在床边发呆,回想起今日舅舅所说的话,议亲?想来不是舅舅随口一说,必是皇兄也动了心思,十月份她便十六岁了,如今也已经是六月,寻常人家早在十三四岁时便已经定了亲,十五六岁便嫁了,可于她而言,她并不想嫁人,但是,罢了,既然享受了“公主”这个称号带来的荣华,便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殿下,你怎么还不休息?这都快到子时了。”扫晴进来时,看见自己主子就那么呆呆地的坐在床边,不由埋怨道,“也不怕着凉。”
“扫晴,你想过嫁人吗?”叶冰纨回了回神,在扫晴扶她躺下后,就这么说出了口。
“奴婢从未想过嫁人,因为奴婢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一直陪在殿下身边”扫晴听见这话愣了愣,但还是照实了说,她从六岁起便陪在殿下身边了,到如今也快有十年了,除了殿下身边,她还真就没想过要去其他地方。
“我知道了,下去吧,我休息了。”叶冰纨笑了笑,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等醒过来时,已经是巳时一刻了,又花了两刻钟,她才洗漱穿戴好,由于起的太晚,早膳已经无缘再用,御膳房直接端来了午膳,看着这些精致的菜肴,叶冰纨还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尝了两筷子,便停下不食。
上书房,叶冰纨拿了一本乐谱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叶言干咳了一声,“你倒是会享受,让你在这等我,你便是这个样子等的?”
“皇兄,你吓到我了。”叶冰纨不满的看着他。
“强词夺理,越大越没个正形。”叶言戳了戳她的额头。
“前几日舅舅跟我说,你要给我议亲了,今天叫我来,便是为了这个吧,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叶冰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下个月举行秋猎,便是用来为你选驸马的。阿纨,你可有心仪之人?”叶言酝酿了一会儿,问道。
“皇兄,你不如直接跟我讲,你想让我嫁给谁?我嫁便是了。”叶冰纨冷笑道,何必呢,搞得好像真的有选择的权力。早告诉自己不要抱怨,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阿纨,昨日,苏家和洛家的婚事定了。”叶言心疼她,却也要让她面对现实。
“苏若年,洛锦西,真好。”叶冰纨心里像是破开了一个洞,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早在父皇母后崩逝时就已经注定,这辈子,他们之间再无可能,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阿纨,你是一个公主,不是普通人,我今天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为了让你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在其位,则谋其政,你可明白?”叶言耐心劝导着,身在皇家,谁又能活的随心所欲呢?他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开心心的长大。
“哥,你要让我,嫁谁?”叶冰纨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她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探出她未来的夫君,仅此而已。
“慕子陵,慕止此人城府颇深,又手握重兵,实乃一大隐患,慕子陵是他独子,我需要你控制好他,把慕家兵权一点一点的收回皇家。”叶言叹了口气,若是能有其他方法,他又怎会舍得他这唯一的妹妹。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慕止既然是只老狐狸,你又怎么能确定慕子陵会为我所用,万一他们父子俩狼狈为奸,我们又当如何?”叶冰纨不解,那天跟慕子陵对上,她便知道慕子陵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这个法子,太险。
“慕子安还在宫里,慕子陵从小养在云州,与慕止不算亲厚,反而十分在意他这个妹妹,所以我需要你,阿纨,只要成为慕子陵的软肋,慕家兵权便握在你手里了,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当然,这也要看你和慕子陵到底谁能够棋高一着?”叶言跟她耐心分析,要不是情势所迫,他也不会兵行险招,此招虽险,但胜率极高。
“所以,这其实就是一盘棋,执棋人便是你跟慕止,而我和慕子陵就是你们双方手中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叶冰纨自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输的,绝对不会。”
叶言想像小时候一样抱抱她,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是心疼她的,不想嫁就不嫁了,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她已经长大了呀,长成了一个懂事而又令人心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