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摇着折扇，看着厅中的秦梦兮。听他如此一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凤绝夜、凤绝尘两人。

凤绝尘依旧满目柔情的看着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就不怕落下口实？不怕被人发现小辫子？

转眼再看凤绝夜，却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舞，仿若未闻。

“本王记得当年的吏部尚书，秦尚书膝下有一女，也善舞……”凤绝颜侧颜看着凤绝夜，而凤绝夜则是神色自若的看着秦梦兮。

刘言见他这般，暗自舒出一口气。转眼看着秦梦兮，此时最怕的，就是她受不了凤绝颜的言激。

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秦梦兮仿若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继续着所有动作。或许，只是她的心理素质好。

“五哥如此有心，连五年前的事儿都记着。”凤绝尘看着凤绝颜的眼睛，言语中尽是冷寒。

刘言看着他，心里突然就像揪了一下似的疼。说不出话来。

当年的事，怕也只有当年顾家之事了。但是顾家是被冤枉的，而始作俑者，便是今日设宴之人。

早就知道今晚的接风宴不会只是接风这么简单，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

凤绝颜看了眼凤绝尘，然后侧头看着凤绝夜道：“人孰无过？算起来，当年秦尚书也是受了牵连，若不是……”

“啪”

凤绝颜正要说什么，却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手滑。”刘言一脸歉意的看着凤绝颜，桌案一侧的青瓷酒杯碎了一地。

转眼看着他道：“我家姑娘的舞艺更显精湛，怕不是颜王口中的那位闺秀可比的！”

“想不到刘公子如此护短。本王也只是忽然想起，哪位受牵连的秦尚书而已。”

“颜王，今日是为尘王接风，又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儿？那秦尚书也是自不量力。”坐在刘言下首的一位男子说道。

刘言侧头看了看，那人应该也是三十岁左右，一副奸邪小人样，一看就是会见风使舵的卑劣之人。

“呵呵，本王依稀记得，当年那位秦尚书到死，也不肯说出实情，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

“够了！”陆南兮低吼着看着凤绝颜。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秦梦兮与一众舞姬呆立在厅中，低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本王累了！”凤绝夜站起身道：“失陪。”一脸平静，却霸气侧漏。或许，这就是北辰帝忌惮他的原因吧！

凤绝夜离开，凤绝尘也跟着起身，看着凤绝颜道：“五哥今日这接风宴，本王甚是满意！下次本王做东，必定好生款待五哥一番，告辞！”

凤绝颜原本含笑的脸明显一僵，放在桌上的手握紧成拳。凤绝尘轻哼一声，转身追上凤绝夜的方向离去。

一时间，整个雅厅安静得可以听见池塘里锦鲤摆动时，激起的水花声。

“颜王殿下，时辰也不早了，采月也先告辞了！”对于方才的事，薛采月也及为不高兴。对着凤绝颜，抱拳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得。”刘言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衫，打着折扇道：“这主角儿都走了，咱也没留下的必要了！颜王，告辞！”

领着秦梦兮准备离开雅厅，刚走出几步，回头道：“烦请贵府管家明日奉上白银三千，琼华阁的秦姑娘可是很贵的。”

走出雅厅不远，便听见雅厅中传来了摔杯子的声音。刘言很是满意的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陆南兮依旧坐在雅厅中，面无变情的看着桌上的菜肴，耳边依旧是凤绝尘的话。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陆府时，说过的话？”陆南兮抬眼看着他，眼里隐隐闪着泪光，突然哽咽道：“你说：兄友弟恭方万世长宁！可现在呢？

六哥不在了，四哥落得这步田地，你还想怎样？还不够吗？”

“你不会懂的，正是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我更不能让他死灰复燃，如果……如果他翻身了，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凤绝颜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有多恐怖吧！陆南兮只是摇着头看着他，然后缓缓转身离去。

“儿时稚语，终不可信！”

哽咽着留下这句话，走出雅厅，整个雅厅就只剩下凤绝颜一个人。闭上眼睛，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顾嫔那双布满血丝，充满哀怨的眼睛。

回琼华阁的路上，秦梦兮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刘言也懒得说什么，怕触及泪点，毕竟，她不擅长安慰别人。

方才颜王府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真感叹这些个古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能跟个没事人一般在别人面前晃悠，不怕被劈？

今晚，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夜不能寐，而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参与了当年顾家一案。

想着想着，脑子里又浮起凤绝尘那张脸来，想着他会不会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只可惜，一直到琼华阁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想着他会不会在翠寒居等着她，便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刚踏入翠寒居的院门，四处寻了一番，也没看见人影，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他刚回上京，肯定累了，再加上方才一闹，肯定会心情不好，此时不知道在哪发泄呢。唤来晚妆准备热水沐浴，直接进了洗浴房。

衣物褪尽，将整个人潜进大浴桶中，水淹至锁骨上，背靠着浴桶，思绪万千。

原顾府，也就是凤绝尘凤绝夜的外祖父的府邸，现在成了凤绝尘的王府，是想提醒他不要忘了前车之鉴？还是另有深意？

今日凤绝颜突然说起当年秦尚书一事，真的只是突然想起来？秦梦兮是罪臣之女这事儿，怕是上京心照不宣的事儿了，会不会是有别的什么事儿？

此时，屋外传来一支曲子，刘言侧首看着掩上的窗，仔细听着，感觉不是很远，似乎就在此处，立即起身穿上衣服。

走到院中，寻着曲子的来源，四处寻找，听着像是在……谪仙台。

提着衣袂，爬上谪仙台时，凤绝尘背对着她，嘴里叼着一片叶子，那支曲子，便从他的嘴里悠悠传出。

走到他的身侧，并肩而站，整个琼华阁的样貌，尽在眼底。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琼华阁的全貌，也是第一次登上谪仙台。

曲子截然而止，凤绝尘看着手中的叶子，眉头紧锁。

曲子停下，刘言转头看着他，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