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未正时,挂着“陆”字琉璃灯马车才缓缓地行在东街上,走到琼华阁前停下。
陆南兮缓步下车,刚想进入琼华阁,忽闻身后有人在喊“十三”。回头便瞧见洛王与其随从正往琼华阁来。
“见过洛王殿下!”微微屈膝行礼。
凤绝洛赶紧一把扶起道:“十三,你我之间何时如此生疏呢?”
凤绝洛说着,陆南兮却只是嘴角含笑,不答话,最后也只好不提此事,转移话题道:“听闻十三与刘公子交往甚密?”
“洛王怎么也听信了坊间传言?南兮与刘公子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两人并肩进入琼华阁。
凤绝洛是第一次入琼华阁,见到一楼的场景,神色微怔,跟在陆南兮的身后上到二楼,而此时的二楼一片歌舞升平,让他更觉不可思议。
“想不到这刘公子年纪轻轻,竟是做着雪月勾栏的勾当!青天白日的,污人眼睛!”说着,便要拉着陆南兮离开。
刚走到楼道口,刘言正好迎上来,见两人此等动作,有些莫名,看着陆南兮道:“南兮,你们这是……?”
“刘公子……”
“刘公子,真想不到刘公子年纪轻轻,就懂得利用美色谋利了?”凤绝洛一脸鄙夷嫌弃的看着刘言。
而刘言在听到“美色谋利”四个字时,脸上的怒意突升,皱着眉,沉声道:“在下也想不到,洛王殿下仪表堂堂,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十三公主拉拉扯扯,是和道理?”
此言一出,凤绝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拉着陆南兮的手,猛地松开道:“我一直将十三当自家的妹子,刘公子可莫要胡乱言语!”
“呵呵……”刘言轻笑一声,从凤绝洛身旁穿过,看着凤舞台上的舞姬,悠悠说道:“我琼华阁的姑娘向来是卖艺不卖身。
感以皇上福泽万民,赐予我琼华阁金匾,我琼华阁的姑娘才能长居于此。”
凤绝洛心下“咯噔”一声,才想起金匾一事,脸色一变道:“如此,是本王莽撞了,还请刘公子见谅!”
嘴里说着见谅,但依旧一脸桀骜。看着他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刘言嗤之以鼻道:“不敢!只是琼华阁终究是个污秽之地,怕要辱没了洛王威名,还请洛王殿下移尊!”
这逐客令已经在明显不过,凤绝洛又怎会听不懂,当即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走出琼华阁时,才想起今日来琼华阁的目的,不过方才似乎是惹恼了刘言,只能等过些时日再来了。
凤绝洛走后,刘言陆南兮两人落座在一处临窗的桌子处坐下,叫了一些小菜,两壶果酿。
“你今天怎么来了?”刘言半倚着桌沿,扭头看着凤舞台上,一众舞姬翩然起舞,手中一杯酒悠悠晃动着。
“皇上已经下旨,一个月内,拿下苍雪城!”陆南兮边吃边说道。
刘言侧眼看了眼陆南兮,却见她略带愁容,先前的笑意全无,似乎是在担心凤绝尘的安危。
想起凤绝尘走时,悄无声息,就如同来时一般,就有些来气,不自觉的促起了眉。
不过想想,还有一个月,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上京,却又有些期待了。
“你不用担心,没人能算计得了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不知说出这话是为了宽慰陆南兮,还是宽慰她自己。
……
圣旨下达南境的第二天,凤绝尘便发兵开城出战,双方激战不过两个时辰,南胥军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最后只得偃旗息鼓,消磨时日。而这一磨就是三日。
凤绝尘站在南境的城墙之上,穿过广袤的荒原之外,便是南胥的地界——苍山,也就是苍雪城与南境之间,最为险要之地。
“咱们时间不多了,你可有什么对策?”薛采月站立于凤绝尘的一侧,看着苍山的方向,一脸愁容。
“不过一座苍山,本皇子还不放在眼里!”凤绝尘眼里寒意四起,但并不是因为与南胥的战事,而是他那所谓的父皇在给他下了这道圣旨之后,却没有拨发军饷!
早在三个月前,他便已经开始布局,如今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只需要寻个好时机,拿下苍雪城,等候帝令,就可以班师回朝。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等到一个月之期快到的时候,才能拿下苍雪城!但是没有军饷,粮草不足,一个月才刚过几天而已。
如今只能速战速决,不过,至少得再撑十日!
凤绝尘回身看着身后的战士,他们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墨羽军。
这支墨羽军虽然不过三万人,但他们一直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之久了,而现在来南境,已有三年之余。
凤绝尘大步走下城楼,薛采月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忧伤,她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三年了,而他却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如今皇上圣旨一下,便如同一道催命符一样,每过一天,便离死亡更近。想着他有可能会死,薛采月的眼睛已经起了水雾。
……
六月十六那日,凤绝尘再次发兵南胥,而这次便是苍雪城的最后一站。
原来早在三个月前,凤绝尘就已经悄悄地安排了一部分墨羽军,乔装打扮混入南胥军。当南胥军埋伏在苍山峡谷上时,暗中换成墨羽军。而这次交战,可谓是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苍雪城。
三日后,胜报直达御前,圣心大悦,责令立即班师回朝,在正阳门外犒赏三军。
回朝那日,刘言特意穿了身月牙白锦绣长衫,饶有兴致的坐在凤舞台的一则窗轩处,可以清楚的看到凤绝尘从西城门,一直走到正阳门。
三十万大军,都停留在上京城外,凤绝尘只带着三万墨羽军入城。在经过琼华阁时,似是不经意的抬头,正好与刘言双目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