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七皇子攻下苍山河后,南胥的将领便一直未曾出兵,如今北辰的战士士气大涨,但七皇子却一直不发兵。
几月下来,倒是懒散了不少,城防一事全权交于薛将军薛采月处理,七皇子只道是深入敌营,便于日后好将其一举拿下,这一去便是几个月,一应侍卫全数留在南境!
翠寒居内,刘言一头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身后,身穿靛蓝色长衫,身材娇小却不失俊雅,坐在琴案前,素手拨弄着琴弦,一曲悠扬飘渺的曲子,悠悠而起。
这曲子是她央着孟若仪好半天才学来的,记得当时孟若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她憋着笑意,好半天。自从琼华阁立世以来,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鎏笙院,打趣这些姑娘。
在屋子的另一侧软榻上,斜倚着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眉目清秀,却一身煞气,虽一脸笑意,却藏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
“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刘言专注的弹奏着,头也不抬的问道,却突然手中的琴音错乱一番,不着声色的恢复如初,果然,一心二用这种技能,她还没有掌握。
“呵呵,你是在赶我走吗?我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回来陪你的!”方才那阵错乱的琴音,他自然是没有放过,但也没有点破,只当是没听出。
曲子截然而止,刘言抬头看着他,复又低头看着琴案上的古琴,手轻轻拨过一排琴弦,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弯腰看着他的脸道:“你就真的不怕被你老子发现,治你个欺君罔上之罪?”
“我竟然如此做了,自然就有万全的把握,你无须担心!”凤绝尘说着,睁开眼睛,两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滋滋”的响着。
刘言略显尴尬的撇开头,站直身子,四下看了一番。凤绝尘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反复翻看道:“阿言!你应知我待你如何,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什么自欺欺人?我何时欺你了?”刘言奋力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脸笑意的说道。
他们之间那点微妙的关系,她一直是琢磨不透的,可是,他三番两次的冒死回上京,究竟是为了什么?若说前几次是为了个人私事,那么这次呢?已经一个月了,一直呆在琼华阁未离开,总不至于是为了未鸢她们吧?
记得他上次回上京时,是在北辰帝赐金匾后的几天,那日上京下了一场大雨,从凤舞台赶回来的刘言,虽撑了伞,却依旧打湿了衣角。
刚入房间,便与一身墨色长袍的凤绝尘撞了个满怀,彼时还以为遭遇了江湖盗贼,正欲呼救时,他一把捂住她的嘴,沉声道:“阿言!是我!”
“凤绝尘?”刘言一把拉下捂在她嘴上的手,语气中满是惊讶。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这声音是没错的。
“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过两个多月,你就能捐助国库十万两?”他虽在南境,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知道。
“呵呵……你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南境吗?私自回上京,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阿言,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而且,只有你能做到!”
刘言看着他,半饷道:“什么事?只要我有这个能力,就一定帮你!”
“这是一种可以清毒解热的草药,你想办法弄些,送到夜王府!”凤绝尘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到刘言的手中。
拆开一看,只觉眼熟,半晌道:“七叶一枝花?这个真的有用?你一早就知道你四哥是中毒?”
“我上次回来就是为这事,如今他也已经知道了,我也无需在担心,只是,他体内还存有余毒,这草药药性虽不大,但知道的人少!”只要数量放多点,北辰帝也不会起疑。
如今琼华阁已经吃死了上京,夜王的那些铺子原本生意就不好,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如此一来,那些铺子迟早关门大吉,但是如果此时出手,把那些铺子盘下来,疑心之重如北辰帝,也不会怀疑。
打定主意的刘言,答允了凤绝尘,第二日便带着一些包装精美的七叶一枝花,登门拜访凤绝夜。
从夜王府回来,凤绝尘已经离开多时,原本以为再次见面,至少也得等到北辰帝下召书,没想到才不过几日而已。
那时夜王旗下商铺已经挂上了琼华阁的招牌,包含成衣铺,酒楼,茶馆,整个上京,一半的商铺,均挂着“琼华阁”三个字。
“……在想什么?”凤绝尘见她半天不说话,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哎呀!”捂着被敲的额头,一脸怒气道低吼道:“凤绝尘,你干什么!”
“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一脸俏皮,挑眉岔开话题道:“朝试也不远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谈到朝试,凤绝尘原本一脸笑意,此时全数敛去,伸手将她额角散落的青丝勾于耳后,忽而眉头一挑,拉着她坐于妆台前。拿起虎骨梳轻轻的,为她冠上少年髻。
刘言也不动,任由他捯饬,面上含羞带怯,内心波澜壮阔,或许她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梳头,但是手法熟练,让她以为是老手。
“主子!南境来信!”正在刘言一本正经的遐想时,未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凤绝尘手中动作微微一愣,眨眼之间恢复如常,继续未梳好的长发。
待刘言的发髻绾好,将一支梧桐木插入发中,然后伸出右手,未鸢见状,立即将手中收到的飞鸽传书奉上。
“看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也是时候回去了!”凤绝尘将手中的信交给未鸢,未鸢离开退了出去。
“你有什么计划?”刘言从铜镜中,看着凤绝尘的侧颜问道。
“我的计划就是……”凤绝尘回身,故作玄虚的弯下腰,凑到她的耳边,看着铜镜中的两人,笑道:“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