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阁的鎏笙院是专为琼华阁的姑娘们准备的,院中,刘言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袍,斜倚在院子的轩廊上,眼眸轻瞌,一手扶着身后的护栏,一手掂着一壶果酿,悠闲自得。
在院子里,一位身着绯色对襟托底罗裙,眉如远黛,眼若星辰,肤似白雪的妙龄女子,素手拨弄着一台箜篌,眉眼含笑,让人望而却步。
这位姑娘姓孟,名若仪,堪称琼华阁的双绝之一,弹得一手好曲,无论是古筝箜篌,抑或是琵琶笛萧,都不在话下。
而另外一绝则是能让人一顾往返,舞姿超群的秦姑娘,秦梦兮。
陆南兮来时,便看见刘言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她的雅兴。
“你倒是享受的很!”陆南兮一把抢个刘言手中的酒壶,坐在轩廊的另一侧。
手中的酒壶被抢,刘言也不恼,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南兮,一脸笑意,看她的样子,今日是有好消息了。扭头看了看天色,问道:“今日天色还早,你怎的就过来了?”
“呵呵,只怕以后得隔三差五的来叨扰你了!”陆南兮晃动着手中的酒壶,放在鼻翼处闻了闻道:“这是什么酒?好像跟上次送我的不一样!”
“凤梨酿。”
“什么?”
“黑凤梨!”刘言一脸奸邪的模样,奈何陆南兮听不懂,瞬间没了兴致。岔开话题道:“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皇上有意,让你琼华阁做大,用以牵制群臣。”
“牵制群臣?他是想把我也算计到他的棋盘上去?如此看来,我琼华阁生意,岂不是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不就是送羊入虎口?到时候兔死狗烹,被他一口吃下,连骨头都没得剩。
“现如今对你还没什么戒心,你得让他对你毫无防备才是!”
猜忌是每个天子的通病,能让他们放下戒心,毫无防备的,就只有傻子,但是这傻子吧,也分真傻假傻,能把疑心如此之重的天子哄骗过关的傻子,能有几个?陆南兮算一个,可是她刘言,可没那个本事啊!
“朝试之后,皇上应该就要召回七皇子了!”陆南兮起身,向着院子而去。刘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孟姑娘见陆南兮走了过来,起身轻轻行礼道:“若仪见过公主!”
陆南兮微微点头道:“劳烦孟姑娘去备些吃食,今日本公主想与你家公子闲侃几句。”孟姑娘淡淡的说了声“是”,便下去了。
刘言走到她的身后,看着孟姑娘离去的背影,良久才道:“能入鎏笙院的姑娘,全都家世清白,你无需担心,金枝已经查过!”
“如有必要,倒是可以用鎏笙院的姑娘掩人耳目,毕竟这琼华阁除了小二之外,就你一个‘男子’!”陆南兮意有所指的看了刘言一眼,言中深意一眼可知。
刘言不得不叹息,这些古人,怎么这么多心眼儿?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男子,此时掩人耳目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便是醉酒温柔乡,色令智昏……
可是,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来个欺君之罪,只是人头不保啊!
“行了,这事你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刘言摆手,坐在桌边,继续道:“皇上不是下旨必须拿下苍雪城吗?你为何断定朝试之后就会召回?”
“皇上生性多疑,此次将他远放南境,便是为防朝试时安插心腹,如今朝试将至,也没必要如此防备。不出意料,只待朝试考核通过者职务分发,皇上就会下旨召回七皇子。”
正说着,孟姑娘已经端着食盒过来了,微微欠身,便着手摆放吃食,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陆南兮将一切抛诸脑后,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她每日卯初便要梳洗入宫,未正才会离宫回府,这期间也只有午时与皇上同膳,但是又得顾虑形象,也吃不了多少。
今日在琼华阁,面对着刘言却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看得出,在她眼里,刘言已经不是外人了。
看着她如此模样,刘言摇头叹息,其实陆南兮也不大,只有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刚成年,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可是在未来,顶多也就是个初中生。却已经在处理国家大事了,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思想不是一般的超前。
吃饱喝足,已经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孟姑娘去凤舞台,鎏笙院再度只剩下陆南兮刘言两人。
陆南兮一直在琼华阁待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离开,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刘言才起身向着翠寒居去。
未鸢在院外等候着,手中抱着一件藕白色披风,见刘言出来,立刻上前,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两人一前一后的向着翠寒居而去。
“公子,公主她……”
“未鸢,你说公子我长得如何!”刘言抬手摸了摸略微瘦削的下巴,看着未鸢。
“嗯?”未鸢轻轻蹙眉,似是还未反应过来,见刘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阵好笑道:“呵呵,公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个难得的妙公子!”
此话一出,刘言顿时心花怒放,一下子云里雾里,脚下的步子也是步步生风。未鸢见她如此,只是笑着摇摇头。
一进翠寒居,便瞧见晚妆正在修剪一盆花卉,整整情绪,淡淡唤道:“晚妆!过来!”
“公子。”在她们三人中,晚妆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让人看着舒服,未鸢却整天冷着脸,金枝算是最正常的。
“晚妆,你觉得本公子长得如何?可算俊俏?”
“公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个难得的妙公子。”晚妆此言一出,刘言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她们两人的回答一模一样,不会是串通好了的吧?等等一会儿金枝回来一问便知。
“嗯,去忙吧!”
夜里,琼华阁的笙箫在时近子时时才停歇,刘言一直坐在翠寒居的院子里,赏着月,一边等着金枝。
“公子?你怎么还没歇下?”见到刘言时,她吓了一跳,以往这时候,她已经歇下了,就连未鸢与晚妆的房间也熄了烛火,今日,她却还在院子里赏月。
“回来了?坐!”刘言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金枝站着就好,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吩咐?”金枝微微一笑,透过月光,可以看出她一脸倦意。
“琼华阁近来利润如何?”刘言也不忍心,直接开口道。
“回公子,琼华阁今日除去一应所需的费用,盈利文银万余两!”如果只是简单的吃饭喝酒,倒是没什么,妙就妙在,二楼凤舞台,再加上琼华阁双绝的孟若仪与秦梦兮两位姑娘,多少人是千金一掷为求一曲一舞?
“嗯,待到月底,将本月的盈利总结了告诉我。”说着,便起身准备进屋。身后的金枝颔首道:“是!”走出两步的刘言又停住了脚,回身问道:“金枝,你觉得公子我长得如何?”
“什么?”金枝一脸懵态,很快反应过来道:“公子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个难得的妙公子。”
谁知此言一出,刘言的拂袖而去,金枝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们三人一致认为,主子对他是有什么不同于寻常的关系,碍于世俗,不得不掩饰一二,但是主子毕竟长年在外,公子难免会担心主子移情别恋,会纠结他的容貌等问题,一致认为这个答案是最合适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