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入了冬,虽说燕城的冬天不似其他地方那般冷,也不曾下过雪,但到底是打了霜凉了些!
刘言穿着入冬前,她娘新做的冬衣,坐在街头,执笔缓缓写着,桌前坐在一个年迈的老妇人,看岁数应该有六七十岁了。
她说她的儿子在南境戍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现在入冬了,给他做了新冬衣,想捎过去几句话。
这时已入冬,许多平头百姓家有不能回家过年关的亲人,所以她的生意特别的好,每天都有不少人找上来寻她写信。而她也乐呵呵的一手写信,一手收钱!
“小子,这个月的保护费什么时候给啊?”正含笑写信的刘言被突如其来的朱允炆扫了兴致,一脸不悦的看着他。而那人却毫无自知之明 一脸嘚瑟。
“朱少爷,在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前不久已经给了你一个银锭子吧!”抬头看着他,眼睛似是会喷火,咬牙切齿的说着,坐在凳子上,右手手指紧紧地捏着笔杆,关节已经泛白。
“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呢!现在燕城外来人口太多了,本少爷怕你初来乍到被人给欺负了,所以你最好乖乖的配合我哦,免得到时候哭爹喊娘!”朱允炆一脸笑意奸邪的看着她,而旁边坐在的老妇人吓得赶紧让开。
见此,刘言眉头拧成一团,极为愤怒的暗吼道:“没有!今天,一个铜子儿都没有!”
“是么?”朱允炆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轻轻勾起。这小子还真不是个懂得服软的角色啊。
“那还费什么话?来人,给我砸了。”朱允炆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身后的李志翔手一挥,众家丁小厮立刻一拥而上,刘言顿时懵了。
感情这么长时间以来,自以为他们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没想到今天又为了钱动手!
“不行……”话还未出口,桌子椅凳全被砸坏了,朱允炆也被这些家丁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不过眨眼之间便恢复如常,只是面色异常的冷!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平等而视?为什么要如此自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次次的被所谓的富家公子欺凌?
想到周家上门逼婚时的奸诈,想到姜氏被周家撂狠话时的谩骂,想到赵敏慧讥讽嘲弄的嘴脸。
“啊……”
“啊……”
……
刘言随手抄起被砸断的桌子腿,直接快狠准的砸向那些喽啰的头,瞬间倒地一片,几人抱头哀嚎已是头破血流。
刘言眼睛微眯,转头看着朱允炆李志翔二人,怒从中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过李志翔,猛地一脚揣在他膝盖处,李志翔瞬间跪倒在地,
朱允炆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脚踹倒在地,刘言两手拎着他们的衣领颈子,“tuang”的一下磕在地上,反手抄起家伙“啪”的一下敲在李志翔的肩膀上。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拍拍手,转身溜之大吉。周围围观之人也很是配合的让出一条逃命的通道,等她走后又围了起来。
许久后,朱家才派人来将他们带回去。此时朱允炆李志翔二人已经晕了过去,几位家丁喽啰也伤的不轻。
而刘言此时一路飞奔至枫林小屋,刘郁飞在屋里练字,苏娴坐在院子里缝着冬衣,见刘言一身血渍的跑回来吓得不轻。
“你……你这是干啥了?”苏娴声音颤抖着问道。刘言不敢看她的眼睛,心里此时也是打鼓般的乱跳着。见刘言此般,苏娴语气中更显焦急的吼道:“你说话啊你,你这是干啥了啊?”
“言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听见自家母亲的吼叫,刘郁飞也从屋里出来看个究竟,却发现刘言一身沾满血迹,一脸担心的问。
“我……”抬头看着苏娴的脸,又低头看了自身一眼。“扑通”一声跪在苏娴的身前。这一跪,更是将苏娴吓的后退两步。
“你说!”
“娘……我……我把朱允炆李志翔打了……”颤抖着说出这话时,眼泪已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什么?”苏娴不敢置信的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不相信,但是见刘言这般动作,便知晓是真的,缓缓转身,扶住房门一步步往里走去,到桌子处坐了下来。
而刘郁飞也是一脸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置可否。
燕城近来发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首富朱家的小少爷朱允炆被一个摊贩小书生给打的重伤在床,现下正四处寻找那小书生的下落,一连好几天,城北都快被朱家翻个底儿朝天,却仍旧没有找到。
后来苏家出面道歉,称此人是苏家一个远方表亲,并奉上人参,鹿茸,血燕等滋补之物以表歉意,另有文银百两,希望朱家不要再寻那人的麻烦,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阿言!”枫林小屋内,一身绛红色宽袖对襟长袍的苏夫人稳坐主位,苏娴站在其身侧,刘郁飞刘言二人并排站在其跟前,耷拉着脑子。
刘言大概能猜到苏夫人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城内的事刚发生几天而已。
“阿言,祖母记得,等年关一过,你就瞒十四了!”
“是!”刘言不卑不亢的回到。记忆里苏夫人也如同苏娴一般,和蔼平易近人的,只是今日这时景有些……
“这么快啊!都长这么大了,难怪……都知道如何打架伤人了!”苏夫人言辞平和,却字字珠玑。让刘言眉头一皱,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是阿言的错,阿言太冲动了!”
“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阿言,你离开吧,朱家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从来没有人在得罪朱允炆后还能相安无事的。”
“离开……”
“离开……”刘言与苏娴几乎同时问出口来。
“娘,这马上年关了,你让阿言去哪啊?”苏娴一脸焦急的看着苏夫人。刘言此时已经不能在多说一句了。
“去哪都好过在这儿,年关又如何?比命重要?我已经打听好了,两天后,会从配城那边过来一支商旅,是轩辕家的,去的是上京方向!”苏夫人说着看着刘言问道:“为了你娘和郁飞,也为了你自己,你愿意离开吗?”
刘言微微闭眼,眼泪划过嘴角,略微苦涩,轻轻点头同意。
她说的没错,嚣张跋扈如朱允炆,又怎么会允许伤害了他的刘言继续逍遥快活呢?一旦自己离开,他们便没有理由寻苏娴母子的晦气,苏家也更有理由护着他们。
苏夫人原本想将他们接回苏家等候轩辕商行的商队,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所以在太阳落山之前才离开。
第二天,刘言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来,苏娴将饭菜热了又热,却都没心思吃,刘郁飞看着桌上已经热的有些糊了的青菜。
看了眼刘言紧闭的房门,瞬间红了眼眶。转身跑了出去,苏娴看着刘郁飞的背影,眼泪也掉了下来。
她一直对刘言视若己出,没想到到了今日,她却不能再护着刘言,丈夫临走前留下遗言,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如今刘言小小年纪却要孤身一人,背井离乡,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
回想往日种种,苏娴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抬手擦擦眼泪,敲响了刘言的房门道:“阿言!”
房间静若无人,没有声响,也没打开房门,苏娴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眼便瞧见刘言抱膝蹲坐在床前,将脑袋搭在膝盖上,蜷缩着。
“阿言……”苏娴蹲下身子,伸手抱着刘言,一只手轻轻揉着她的头道:“以后娘不在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可以在任性冲动了,记住了?”
刘言靠着她的肩头,不说话,但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一滴滴落在苏娴的衣裳上,慢慢沁透。
“娘……没能保护好你,娘真是没用!”她颤抖着抱着刘言的手更紧,眼泪也滑落,从刘言的额头滚落。
“不,是阿言不好,是阿言没了分寸!”刘言挣开她的双手,抬头看着她,轻轻抹下她脸上的眼泪说道:“娘,以后阿言不能承欢膝下,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出这话,苏娴微微闭上了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再次流出来。
“娘,你放心!”刘言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珠,坚定的说道:“我说过,要让你享福,过好日子的,你等我,等我做到了,就回来接你!”
……
两人一直坐在屋子里,说着离别的叮嘱,而刘郁飞就躲着屋外,不想掺合这一幕,以免让她们更加煽情,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不明白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