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东风恶,欢情薄》
第三十七章《东风恶,欢情薄》

冷雨打在百里君临的身上,?慕容简坐在他的身后,浑身上下只有头发上零星落了几点雨贴在在脸上。

慕容简望着他如城墙一般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城墙,即使看不见他的脸,也让人感到一种棱角分明的桀骜与刚毅。他的信任与深情令慕容简觉得心酸与欣慰,无的凄凉。

慕容简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一阵阵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一样。

“你不在意?”她终于开口。

“什么?”

“我慕容简对王爷没有一点情意,难道王爷感觉不出来吗?”

慕容简自那日从雪峰回来后,夜里便发了热,她在帐篷里躺了三天,便错过了许多围场中的趣事。

阿琅整天守着她,不时会谈起今日皇上又射了许多豹子、雪狼、野猪、山雉;逍遥王殿下箭术多精湛,射下了几只大雁、鹰隼、鹞子;楚子渊和楚子衿不愧是将门之子,骑射娴熟,两兄妹打马球配合得天衣无缝,又赢了好彩头……

……

百里君临驾着马沉默不语。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我对王爷只有感激之情,你一定知道的,难道你不在意我并不心悦于你吗?”她逼问逍遥王,却是存心不给她自己退路。

“......我当然在意,”百里君临说,“我只在意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身后慕容简笑眼里浮出泪光。含泪带笑,不知多么动人。

“对不起,你会后悔的。”

“慕容简,难道在你看来,爱就是对,不爱就是错吗?”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

这天,傍晚时分,慕容简出了汗,身体好了些,便想出去散散步。

慕容简想起邶风的叮嘱,加上几次三番地遇险,再不敢一个人外出。

外边篝火照得四下一片通明。她戴了帷帽,和阿琅来到了楚子衿的帐篷里,可惜楚子衿是个性子野的,早和楚子渊和顾澈宸他们一起去青伊林中打猎了。

满目秋草萋萋,一阵风吹来,慕容简瑟缩了一阵。在帐篷里待得久了,她越发畏寒了。

“小姐,外面风大,你风寒初愈,不能再受凉了,我们回去吧。”

“嗯,阿琅,我们走吧。”

帐篷里黑漆漆的,慕容简从那身形轮廓能感觉到那个身影是百里君临。黑暗中,她恍惚看到百里君临漆黑清冷的一双眼正沉沉地盯住自己。

阿琅点亮了灯笼,一看见是逍遥王,吓得立马就要跪下行礼。百里君临立刻抢白:“你先下去吧。”

阿琅走后,慕容简瞬间变得不适应起来,她以为自己拒绝得够直白了。最近她总是心不在焉的,对百里君临,她总觉得亏欠、愧疚。

慕容简深深地明白,对于百里君临,她只是感动、感激、感恩,甚至带着几分欣赏、钦佩和尊重,却独独不是爱慕。

百里君临看着低眉顺目的慕容简,虚指了下桌案上的木笼子,淡淡道:“这两只雪兔,我如约给你送来了。”

慕容简心下一片涟漪,看来,他是来提醒她曾经许下的诺言的。脑海不由自主里晃过那日她指天立誓的画面

——今日我慕容简答应逍遥王日后一个要求,前提为不伤害慕容氏族的任何人和物。

若违此誓……若违此誓……

若违此誓,今生今世,皆为百里君临一人所属。

想到这,她不禁脸颊发烫。

百里君临仔细瞧着慕容简的神色,便见她的脸逐渐地白中透出红来。他逼近了一步,柔声在她耳边蛊惑,道:“慕容简,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我心悦你!”

低沉磁性的声音入耳滚烫,木樨清冽的香气从他身上传来,慕容简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突突突地蹦着,像是快要跳出胸腔。

百里君临不出所料地看见她的耳朵滴血般通红,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腰,将她锁在他的怀里。

慕容简想要用胳膊撑开他,却忘记了他身为将帅,自己这点力气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别动。”他回答的声音带着低沉而沙哑,锁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几分,“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百里君临的身体温暖干燥,慕容简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里的心跳,紧贴着她的,“扑通、扑通、扑通”……竟跟她的一样快。

慕容简再也不能心如止水了,一切粉饰太平都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百里君临,用有些干涸的嗓音答道:

“我愿意给你三年的时间,等我们彼此心智成熟后依然不厌弃对方,即便不爱,我也情愿非你莫属。不过,这前提是我们互不干预彼此的生活,我有爱的自由,你也有爱别人的自由。何苦让我为你所侑,这样何其不公!”

百里君临再不发一言,只低头看着她,却让她更加无言以对。

慕容简知道自己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她并不爱他,这样做只会白白耽误他三年。可是,她又拒绝不了他,一再地拒绝他,只怕他会失控地用计谋不顾一切地得到她。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慕容简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肩头睡着了,却听他忽然道:

“好,那就三年。”

他声音平静如冰泉,不带一点感情,淌过却已飞越千山,冰雪消融。

昏黄的烛火,朦胧映在他的头顶。慕容简眼前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原来,不知何时,她的眼睛已被泪水淹没。却,只是源于感动。

因为,曾经的她,也这样不顾一切地等了一个人三年。

那些等待的日子里,她怕一切不过是风轻云又淡,怕情深缘浅。她深深地清楚苦等无果,长久地单相思的苦痛。她想和他说,不要再对她错付情衷,但是她的嘴张了张,又张了张,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木笼子里的两只雪兔紧紧依偎在一起,在这寒夜里相互取暖,彼此作伴。

……?……

夜已无风起,心自升涟漪。

围猎的第四天上午,邶风来了围场,看见桌案上雪兔后,丝毫不动一点声色。

邶风带了很多点心给慕容简,阿琅见了,馋得满眼放光。邶风笑了笑,拿了几盒点心支开了阿琅,吩咐她去长白慕容府准备一些慕容简冬日的一应用度,带回商院中。

邶风把古琴放在桌案上,雪兔被他拎到了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着干草。

他的手指轻拢慢挑,琴音清清泠泠流泻出来,婉转悠扬,正是一曲《山鬼》。

邶风的确是真正有才华的人,整个人没有太多的锋利感,但却有淡淡的魅惑感。

弹到一半,邶风伸出手臂,将慕容简揽在怀中,让她的头自然依靠在肩上,深深吐了口气。

邶风亲了下慕容简的额头,目光温柔,淡淡道:“简儿,你不开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慕容简顿了一会儿才道:“世事变化无常,邶风,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东盛啊?简儿想和你去中原,简儿不想待在这里了。”

邶风眸色一暗,反而轻笑道:“嗬嗬,简儿你这么快就等不及地想嫁给我了?邶风得简儿珍爱,何其有幸。”

“邶风,你正经点好不好,又逗我。”慕容简脸色通红,摇着他的胳膊嘟嚷道。

邶风缓缓道:“这就要看时局了,待逍遥王君临天下,百废待兴时,慕容氏族就可以回到中原大理定居,那时我会用自己的身份,许你十里红妆。”

慕容简忽然狠狠道:“哼!都怪百里家的狐狸们,他们总是想凭借强权利用慕容氏族,否则我们怎么可能走不掉。”

“简儿,上次刺杀我们的人,我怀疑是南越罗氏。”

“南越罗氏遗子?”

“三十年前,南越罗氏的箭矢和兽具店铺在东盛十分兴盛,后来慕容氏族成为天下皇商后,不知什么缘故,罗氏的店铺和一切财产便被没收充公,满门一百三十六人都被问了斩。”

“不对,是一百三十五人!那个遗漏的人在雪峰上亲口对我说,要拿我祭奠这一百三十五个亡魂。”慕容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浑身颤抖。邶风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简儿,对不起,是我一时疏忽,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

“邶风,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太软弱无能了,那个罗氏遗子,不过是个挑软柿子捏的小人,哼!等我内力深厚了,看他又能奈我何!”

“简儿,你啊……暧……”邶风,摇了摇头,叹息道。

……

邶风在慕容简午食饭后歇下时,出了她的帐包,他打了个手势,便有几个军装打扮的官兵走来,暗中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会保护好慕容简的安危。

……

秋日凉寒,百里君临的大帐里却暖融融的,地上是厚厚的皮裘地毯,玉质香炉里熏着上好的杜若香料。晶莹温润的青玉兽面纹炉,盖纽高起,上有双螭虎缠绕。

杜若清苦的香气,幽幽从盖纽中四溢出来,细细盘旋,悠然辗转。

浅金的光像是稀疏的水,一层层地透过白色的帐包流泻进来,把帐内照得明亮透彻。大帐里一片寂静,百里君临在案台前看着一卷卷机密的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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