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把碎糯米酥吃完了,鸟嘴梳理着羽毛,不时“咕咕”叫着,向她讨食吃。
慕容简又捏碎了小半块,喂给它吃。宠溺地望着它笑着,打趣道:“白球,你也不怕吃破了肚皮,要是吃胖了飞不动的话,就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白球了啊!哈哈哈哈……”
她回到桌案前坐下,默默沉思良久,然后提笔写到:
妹定会谨遵教诲,南都闷热,兄切莫过度劳累,妹在商院一切顺利,只是多有思乡思亲之意。
妹慕容简长白书勿念天晟二年七月十五
卯时三刻,慕容简洗漱穿戴好,提步食膳堂。她是南都人,不喜塞北人早中晚都吃面食,什么包子,馒头,蒸糕,她早上只要吃这面食,就咽不下去,特别容易噎着自己。
今天的早膳她吃得很少,一碗薏米粥,一小盘糖醋玉米粒。坐在食案前,用勺子舀一口玉米粒,嚼烂后,舀一口粥,咽下。
她吃得正津津有味时,一袭玄紫广袖长衫、轻衣缓带、峨冠博带,行走间,步如流云、衣袂翩飞。真正是明月为身,流水做姿。
百里君临吸引了食膳堂内众人目光,他不发一言,缓缓走近慕容简,在她所在的圆桌对面悄然落座。
慕容简靠窗而坐,晨风清凉,一时都没说话。
百里君临放下餐具后抬眸望着她,便动起筷子。
他吃的不多,一碟青笋,一碗白粥,仪态端正,举止完美,用箸、咀嚼、搁碗,都没有一点声音,有着无懈可击的风姿。
虽然看起来斯文又温雅,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性迫人的气息。让慕容简顿感不自在,越发觉得味同嚼蜡。
但慕容简没有亏待自己的癖好,虽然感到别扭,却继续一口一口地吃着,只是勺子故意地不时碰到碗、碟,叮当作响,咀嚼玉米粒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在这众人都轻嚼慢咽,轻拿慢放的堂内显得极为突兀。
百里君临眼角不禁弯起,却装作视而不见,慢条斯理地用饭。
早饭的气氛就这样僵持下去,两个人都闷着头吃饭,谁都没再挑起任何话题。
慕容延信中说二人在商院求学时是莫逆之交,让慕容简对百里君临顾忌也不再那么重,与他虚与委蛇地相处让慕容简也很累,若两人能做成朋友,坦诚相待,最是妥善,不过一切随缘。
慕容简吃完,起身,把盘子放入餐具收纳处,背起书箱,离开膳堂。
百里君临来得比较她迟,慕容简走后,依旧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用餐。
清晨,山间微岚袅袅,空气湿润,慕容简在外行得久了,眼睫眉毛额发上沾的雾水凝结了细小珠线。
卯时七刻,明达楼一楼武术堂,环堂的十八个精致的紫檀木架上分别摆着十八般武器?“刀、枪、剑、镗、棍、叉、耙、鞭、锏、锤、斧、钩、镰、扒、?代、抉、弓矢。”
紫檀木架上每种武器都有两种式样,一把男子专用,女子一把专用。这女子的较为轻、细、短。同时,以弓矢和刀剑的品种居多。
整个一楼都是武术堂,堂内空间自然甚是宽广,地面上铺着银杏木板,人进来则换上纱靴。
新学子们,年龄均在十二岁左右,此届的学子只有三十几人,正是从贪玩调皮向求学知事过度的阶段。
少年们都围在架子前,观赏着这些明显来历不凡、打造精致的武器,啧啧称奇,金天氏制的刀、剑,防风氏制的弓矢,离戎氏制的鞭加上他们中几乎个个幼时学过武术,爱不释手地在堂内耍弄起来。
俗话说——一技傍身闯天下,这技,可以是工技,可以是武术,可以是文术,也可以是商术、医术故而,人们也常说千金在手,不如一技傍身。技多不压身,这活计学精了,出了师,离运途通达便不远了。
再者,这商业头脑固然重要,但武术乃防身之术,性命悠关的事自然是打不得迷糊。在东盛,大凡家宅清贵,有点远见的商贾都会在孩子始龀之年时,督促稚子习武。
慕容简七岁时便学了剑术,剑术是慕容氏族最是擅长,并创作了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落叶长安剑。这剑法只有慕容氏族的人可以修习,在江湖上并不外传。然而她对习武这又苦又累的活半分兴趣没有,练了五套便没再学下去,防守勉强凑合,若进攻则难。
卯时六刻,慕容简换上纱靴,移步堂内。她看到众人大多在练剑,夹杂了几人在练鞭子、刀。
拿起一把剑,剑未开锋,不过并不影响练习。慕容简缓缓抽出剑时,身旁的女子漠然递出一剑,攻向她的手腕。
慕容简剑未拔出,抬手用剑鞘一挡,奈何对方力道远胜过自己,硬生生被压得后退了两三步才站定。那女子眉目如画,眼神却是冷若寒霜,她冷冷道:“切磋一下。”
慕容简反应极快,用力拔出剑后,撩去她压在自己剑鞘上的剑,牙关紧咬,疾扑向前,长剑横扫她腿下。那女子只纵身一跃便到了她身后,直击向慕容简后胸。
一切发生在霎时之间,百里君临在门口及时抬手,一片银色箔片流光一般的飞出,荡开攻往慕容简的剑。
“咣当”一声,剑落地,诸生安静下来,默契地将手中武器放回紫檀木架上。
他一袭紫衣,依旧是清俊如雪的外表,下巴线条优美冷硬,戴着玄色的手套,左手背在后边,腰间佩着长剑,一身紫色的修长身形,突然间涌起骇人的杀气,黝黑的眸冻得不带一丝温度,寒的让人无可抑制的战栗。
此时正是辰时,百里君临走进武术堂内,众人都已安静下来,环堂席地而坐于堂内四壁旁。那女子呆立良久,随即默然拾起剑放回架上。
慕容简也坐下,心却再难平静下来,身体绷得像是弓箭上的弦,因为自己平白无故地多了个敌人而怒气难平。
百里君临身姿挺拔,站在堂正中,扫视一周,目光平视,薄薄的唇开口冷冷道:“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诸位在学院就是师徒关系,不必使用尊称,称我为师父便可。
今后我便要教授你们一年的武术,方才你们皆已选好了武器,但习武之人必须有强厚的力道,所以我要求你们每逢单日卯时二刻到六刻练习臂力和腕力,腿力。
待体质测试合格方能正式练功习武,这些武器平时不可妄自动弹,必须拿院佩来领。"
“你没事吧?我是楚子衿,这是我大哥,楚子渊,是镇南王的世子。
方才真是有惊无险,那女子真是不想活了,你是慕容氏族的嫡女,岂是她一介小商户之女可招惹的,真是不自量力,倒也不怕连累了家族。
若不是逍遥王殿下及时荡开那一剑,现在真是不可想象,不过殿下的武功,真是厉害啊。”
坐在慕容简右手边的女子梳着十字髻,一张素颜,一双弯如新月的黛眉下面是晶亮灵动的墨眸,端的是清雅动人,此时正望着她一脸真诚地轻声说。
那女子身边坐着的少年和她五官几分神似,但由于面孔带着男子特有豪放粗犷,倒显得英气逼人。那少年只是向慕容简微微一笑,便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
慕容简也是一怔,世人都晓百里君临文比曹子建,武堪赵子龙,自己今日领教见识后才觉得此名不虚。
她轻声笑到:“枪打出头鸟,没想到我慕容简来商院不过几天就招惹了是非。但逍遥王毕竟十四岁时就曾披甲挂帅,带兵领将,熟悉排兵布阵之道,平定北疆辽人叛乱,刚才的确多亏他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