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我抬起头望着高高坐着的皇后娘娘，说道：“皇后娘娘又何以肯定这套衣服是玉贵妃娘娘的呢？”

“本宫难道会故意冤枉玉贵妃不成，本宫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料子是出自越国皇宫的，而且玉贵妃曾穿过这件衣服。”皇后娘娘的神情温和，语气也并不严厉。

“那若是微臣证明了这件衣服不是玉贵妃娘娘的，罪名是否就不成立了呢？”我故意问道，以方便待会儿的据理力争。

“这是自然，本宫不会冤枉无辜的人的。”

得到皇后的肯定之后，我便放心大胆地说出来：“首先，微臣要告诉皇后娘娘一个如何辨别这件衣服是否属于玉贵妃娘娘的方法。因为玉贵妃娘娘闺名里带‘蝉’字，所以玉贵妃娘娘的所有衣服，左袖口都用暗花手法绣了一个‘蝉’字，只需要看看这件衣服的左袖口有没有字便可判断了。”

皇后娘娘让一个宫女去取来公主的几件衣服，她亲自检查了衣服的左袖口，果然有暗花纹的“蝉”字，她又亲自检查了太监捧着的那件衣服，脸色微微变了变，显出疑惑的神情。然后正襟危坐，问我：“还有什么证据要给本宫看吗？”

“自然还有，那便是，玉贵妃娘娘的确有一模一样的一套衣服，现在正在衣柜里放着，微臣来之前已经让宫女流月去取来了，现在正等候在门外。”

“让她将衣服呈上来。”

流月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捧到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谨慎地看了看衣服的左袖口，依旧有暗纹“蝉”字。皇后娘娘轻轻放下衣服，对我说：“柳女史请接着说。”

“越国送来的礼物中也有一模一样的料子，听说分送到各位娘娘处了，微臣斗胆猜测这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嫁祸给玉贵妃娘娘。”我只能在心里感谢越国的礼物中有一模一样的布料。

“看来是本宫疏忽了，玉贵妃妹妹，柳女史，快请起。这件事本宫一定会查清楚的，找出元凶定不会放过。”说完，皇后娘娘起身出门了。

在“恭送皇后娘娘”的声音中，我才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兵者诡道，果真不错啊。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那天你……昏迷了，有人潜进瑾瑜殿，偷了姐姐你的一套衣服，我心下觉得不对劲儿，便叫来素云，嘱托她和流月先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还在袖口绣了‘蝉’字，又在其他衣服上绣了同样的暗纹。否则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差点儿就说漏嘴了。

我也有些得意，棋高一着啊，若是不这样只能让宫里的姑姑给公主验身，但如果真的要这样做，不论结果如何，公主都会承受奇耻大辱。

我瘫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嘟囔着：“梅香，快给你家小姐我上早膳。”一会儿，梅香端了莲子粥过来，香气四溢，我一勺一勺地吃着，被粘稠的粥包裹着，很像还在家里时，娘为我做的莲子粥。禁不住在心里算了算，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对家的思念已经在我的心里发酵，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我告诉自己。

吃完莲子粥，我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穿好衣服去看看公主。想来她也受了些惊吓，但又不能提前告诉她，免得她起疑，她性情怯弱，少言寡语，但并不代表她笨，她可以敏锐的觉察到我和李大哥之间的感情，也能从我们一时疏忽的言行中推测出那天发生了什么。

推门进去，她正在饮茶，看见我，便示意素云和流月退下，素云投给我一个担忧的眼神，便退下了。我正在疑惑着，公主温柔地拉我坐下说：“妹妹，别瞒我了，我昏迷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下慌了神，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

然后又镇定下来说：“我已经和姐姐你说过了啊，你晕倒了，是素云带你回来的，不信你问素云好了。”我避重就轻地回答她。

“我已经问过素云了，妹妹，你何苦瞒我。”

我望了望公主的眼睛，里面是凄楚与悲愤，这样的神情极少出现在公主的脸上，我有些吃惊，怔了怔，说到：“那天你带着素云去甘泉宫请安，回来的途中被人偷袭，你被扒光了所有的衣服，就是今天皇后娘娘拿来的那套。”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公主已经起疑了，我索性说出来，免得提心吊胆。我以为她会大哭，会很难受，但她只是默默地流泪，没有任何言语，看得我心里发慌。

“妹妹，谢谢你。我没能保护你，还反而要你来保护。”公主突然显出异样的决绝，让人难以相信。不过好在我还算了解她，知道她偶尔的决绝勇敢不是常人能比的，到底是帝王家的孩子。

“姐姐这样说便是见外了，其实没什么的，既来之，则安之嘛。”我安慰道。我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我要做的只是等待她宣布自己的决定。

“苦了你了。”公主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我突然觉得她也长大了很多，身上渐渐有了我在哥哥身上看到的那种气质。

陪她坐了半晌，我嫌闷得慌，便又独自出去走走，齐国的皇宫还是有很多好去处的。我看着那一树开得正热烈的花，心里却无法很好的平静下来，一直在琢磨着上午的事，是谁会用这样的方式来陷害公主这个只有一个名号的贵妃呢?看来一直以来的深居简出都没有让人遗忘我们，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柳女史，别来无恙啊。”身后传来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但我想不起来了。我转过身去，望着那张脸，立刻想起这是好些天以前遇到的那个紫袍亲王，我赶忙行礼。这几日从梅香口中得知当今的圣上有一个胞弟，是先皇的第七子，大齐的宁亲王，想必就是眼前这位目光凛冽的大人了。

“承蒙宁王爷还记得小女子。”我起身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