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琴师终老故乡,他捻了悲欢谱作琴曲,端坐茅屋悠然弹起,弦声绕梁间轻轻一叹,才知何谓身不由己。”
“君恩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宫闱往事皆如浮生一梦,醒来时除却手头这把桐木琴,什么也没有了。”
“卧病时再没有谁会喂我一勺热粥,下雨时再没有谁会冒冒失失闯进我的房间,然而岁月依旧如流光无声淌过。”宋然柳长叹一声。
尽管这个故事为情始,为情结,可她想起的,是宋侯府。
还有君释。
“哈哈哈哈哈哈......”宋然柳仰头大笑:“孽缘,孽缘啊!真的是最疼痛的孽缘啊......哈哈哈。”
皇宫。
君释看着宋然柳的画,画上的人儿与宋然柳十分像,没错,这就是宋然柳自己。
“柳儿......”君释同宋然柳一样长叹一声,轻念出这个刻在他心头的名字。
他的前面,是一脸娇羞的宋芝。
君释对宋然柳身边的人十分好,尽管是安排宋芝来照顾他。可君释却没让宋芝干活,还没让她穿宫女装,而是锦衣绸缎、大鱼大肉地让宫女们伺候着。
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粉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红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
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宋芝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甩帕:“奴婢宋芝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宋芝清亮含情的凌波目,含丹如花的樱桃唇,肤若凝脂,眉似墨描。
粗粗一瞧,也是个明眸善睐的大美人儿。
以前穿着难看的宫女服,头饰也不能多戴,只能算是个小家碧玉眉清目秀的小女子。
可这几日她伙食改得更好了,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又能穿金戴银好生打扮。
可君释却丝毫提不起兴趣。
他想着的啊,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
那个倔强的小姑娘。
那个比宋芝漂亮多的小姑娘。
那个恨死他的小姑娘......
君释抓起酒杯就是猛灌,眼泪滴在酒杯里,带着一种咸咸的味道。
“你就平身吧。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君释是个很厉害很聪明的帝王,自然明白宋芝对他自己的感情。
可是自己的心哪容得下任何一个人?
“柳儿,你狠心么?”
君释哭得好不伤心,明明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仍未逃不过这场劫。
情之劫。
“朕知道你的心里都是宋侯府,都是你爹爹,都是你兄长,都是你娘亲。可如若有一日朕死在了他们的手下,你会不会恨透他们?我爱你啊,我为了你哪怕被恨也无事.......你无事就好.......”
这长长的哭诉,让人心碎,让人心累。
不知在京城之外的宋然柳,能否知道,自己最恨的那个人,也是对自己最深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