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界之渡,渡不过心结
第23章 天界之渡,渡不过心结

火车开动了。

“再见。”她对自己说。

也是对曾经说的,再见,北城,再见,朋友,再见,还未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爱情。

窗外的风景迅速倒退,她看见了肃寒的风景和被积雪折断的大树。

伊宁夜从背包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到明以城的名字,迅速地发了条短信,然后果断按下关机键。

她说:城,我终于鼓起勇气去见他们了。

她抛开所有烦恼和心事,带着一台单反和那些北城照片前往另一个充满神圣色彩的城市。

经过几十个小时的漫漫长途和汽车颠簸,她终于如愿地站在西藏的土地上。

原来这就是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千百次的地方。她真想打电话告诉罗罗她们,她的梦想成真了,把这份喜悦分享给每个朋友。

打开手机,无数条短信跳出来,她忽略了那些关心和质问,只是认真地确认了那个时间:2008年1月13日9点20分。

手中的单反不停地拍下眼前的风景,浩然大气的磅礴之峰,洁白神圣的凛凛雪山,穿着繁复臃肿藏袍的藏民神情严肃地转经纶,途中真诚朝拜的忠诚信民,缓缓行驶的商队。她克服了几千米海拔高度缺氧的恶劣环境,穿行在西藏的拉萨,波密和墨脱。

南迦巴瓦,位于西藏喜马拉雅山东端,海拔高达7782米,高度排在全世界第十五位,被称为‘天界之渡,云中天堂’。正因为是云中天堂,所以总是藏在云中,很难见到,据说只有心诚的人才能一睹风采。

南迦巴瓦又叫那木卓巴尔山,藏语意为‘天上掉下来的石头’。

当然这些是当地人讲述的,她以前也没有仔细了解过。

据说,关于这座山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传说。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是两兄弟,南迦巴瓦因为嫉妒弟弟加拉白垒的的武艺和勤奋,将其杀害,把头颅丢到了米林县,化成了德拉山。上天降罪下来,罚他驻守雅鲁藏布江边,永远陪伴加拉白垒。所以今天看到的加拉白垒峰顶是圆圆的形状,那是因为他没有头,而南迦巴瓦常年遮雾不见和难以攀登征服,大概是他自知罪孽深重的缘故。

这是个残忍而血腥的传说,它的存在和危险让那些探险者趋之若鹜,却很少有人真正到达峰顶,就像她的父母,把生命和爱情都留在了美丽而神秘的南迦巴瓦。

她想去看一看,却被好心人阻止了。不知道是怯懦还是顾虑,她逗留此处徘徊了许久也没有跨出那一步。

她心心念念想要到达的地方,却只能远远地眺望。

明以城的短信否定了她所有的决定和犹豫,没想到转折竟然是一条只有几个字的短信。

明以城住院了。署名是唐卡西。

她伊宁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明以城,唯一的弟弟是她的软肋,纵使她再怎么欺负她,那也是因为她爱他。

连夜赶到机场,工作人员却说湖南雪灾影响严重,到C城的航班被取消,她急得没了主意,打长途问唐卡西,唐卡西让她先到D城再买到C城的机票。

多次辗转奔波才买到飞往C城的机票。

伊宁夜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看着飞机窗外的黑夜,静心想了好多好多。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是不是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比如她为了去西藏离家出走,比如她欺骗老爷子,比如她留在北城上学。

C城也下了大雪,迷迷茫茫,一如她的心思。

站在熟悉的城市,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和繁忙拥挤的人群,她抠掉了电话卡,重新买了新号。

来接她的唐卡西站在广场的喷泉台阶上挥舞着双手,夸张的大红色围巾在素色的雪天特别扎眼。

“你还是喜欢艳俗的红色。”伊宁夜揪住她的围巾说。

唐卡西不讲话,只是大力地抱住她,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个死丫头,走路也不打招呼。我不说明以城住院了,你是不是打算离家出走一辈子?”

伊宁夜掰开她的手,“废话少说,快带我去医院,我亲自确认明以城死了没有。”

躺在床上的十六岁少年脑袋被厚厚的白纱缠着,面色苍白憔悴,眼睛深凹,颧骨高高突起。

明以城瘦了。

伊宁夜很生气,把背包使劲地砸在他大脸上,“明以城,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明以城没有说话,脸色因为疼痛愈加苍白,笑的表情痛苦地纠结起。

“宁宁,他的脑袋缝了十八针。”唐卡西拽住不能冷静讲话的伊宁夜。

伊宁夜点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她,“老爷子知道不?”

“知道。”唐卡西说,“明爷爷很忙。这些日子都是我和伊家的人在照顾。”

“谢谢。”伊宁夜叹气,感谢地握了握唐卡西的肩膀。

唐卡西掀开她的手,作势搓着臂膀,“你这是谁跟谁啊,少和我抒情,没看见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先回家休息吧,接下来我来照顾他。”

“知道啦,你们俩姐弟肯定有话讲。我走,留给你们空间抒情。”

唐卡西取下外套和挎包,潇洒地闪人。

“你现在清醒吧?确定脑袋没事?”伊宁夜探手试了试明以城额头的温度,一片冰凉。

明以城轻咳几声,“托你的福,没成脑瘫。”

“还真谢谢街头那几个臭流氓,要不是他们,还指望你这么早回来?”明以城停顿半晌,继续说,“我不想看见你葬身在西藏,就告诉唐卡西你去了那里。”

“我知道,要不是她的短信。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回来。”

伊宁夜指了指他的头,“医生怎么说?”

“不严重,那几个庸医……老爷子真怕他的接班人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开了半年的住院费。还有……”明以城指着桌上一摞厚书说,“瞧见没,老爷子拿来给我解闷的,经济管理,一打一打的,全新,我一本都没翻过。”

“别在我面前显摆他对你的厚待,姐不屑。”伊宁夜把书收进抽屉。

“你这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

“你半年的住院费嫌少了是吧?”伊宁夜咬牙切齿地问。

明以城识趣地闭上嘴。

“话说明少打算在医院呆多久?”

明以城闭着眼睛,“看心情。”

“我觉得你应该去神经科看看。”伊宁夜瘪嘴,丢给他白眼。

“那不错啊,神经科的主任我瞧见了,大美女一个,我还真找不到理由接近。”明以城又贫了。

伊宁夜鄙视道,“你这德行,得,等半年住院费消费光了,我再送你回来,保管你见到美女。”

“半年后?交代清楚,怎么决定回来了?”明以城可不相信伊宁夜是呆腻了或者是怕老爷子发现的那套小孩都骗不了的说辞。

伊宁夜‘嗯’了一声,含糊着说,“你不是想我嘛。”

“瞎扯,你那点心思,我明以城心里都有数。”明以城说。

伊宁夜瞥他几眼,“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等你出院了再讲。”

“不许编故事。”

“姐没那闲心。”

“谁信,小时候经常编故事骗老爷子,骗老师,骗幼儿园纯真的小朋友……”

“明以城,你丫的进错医院了吧。”

“别打脸,我可是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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