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那学士也是显得有些落寞,不过好歹也是反应过来,闷了一口酒,衔起一块肉,吃喝起来。
“白虞侯?”
这个时候,左侧一名虬胡大汉闷喝了一口大酒,一脸通红的横肉望着那发布消息的人,问道:“就是那个秦都镇西老将?”
那酒客正自顾饮,又听到有人打探,当下便是回道:“对啊,就是他!”那虬胡大汉见得肯定,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哈哈一笑,道:“嘿,那我还真要去凑下热闹才行,我小时候就听人说秦关龙将如何如何,这一辈子,怕是不见一下他,***还真枉活了。”此话说得顿地有声,周边一干人等听得这等话语,也是脸色凛然,那青衣学士也是说道:“兄台所言不错,为士为武,此等豪情壮志,必当为之。”
闻得两人此般模样,那名散布消息的人又是说道:“可惜了,我们这等莽夫粗人,一不懂学,二不习武,这一辈子,也是劳碌田间的命了。”
说的这话,周遭的人皆是垂目,默然不语,师步寒听到这里,暗自忖道:白虞侯,就是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头么,我记得我跟师傅还在犬丘西关见过他呢,这番他要去什么士卿堂招人,又是要干什么......
念及至此,师步寒也是起了凑热闹的心态,当下便是拿起一旁的大剑,起得身来,向那咸阳内城走了过去。
越行向内,那人也是多了起来,卖布叫匹的声音不绝于耳,师步寒见得这番景况,便是随便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喂,你晓得那士卿堂怎么走么?”话语之中,毫无礼貌,那被他扯着的路人见这男子端的好看,怎的又是这么一个粗鄙之人,闻得士卿堂三字,心下一阵气急,哼了一声,道:“你便是这般求人问道的么?”
听得这话,师步寒脸色泛疑,抓着那路人便是道:“我向你问个路,你直说就行了,又是说这些话,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那路人见得这好看的男子如此形状,又是见到他身后及地大剑,狡黠的目光一闪,便是指着那一旁的一条暗巷说道:“我眼拙了,不知你乃是武道中人,你看,从那暗巷过去,便是士卿堂了。”说完这话,还对着师步寒鞠了一礼,师步寒见这人模样,心下也不疑有他,便是说道:“哦,那谢谢你了。”说完,便是阔步往那边旁暗巷走了进去。
那路人见得他身形消失在暗巷之中后,嘿嘿一笑,狡黠的呢喃道:“看你那模样就不舒服,不见得那内里的人都像我一样。”
入得暗巷当中,外面的叫卖声很快便是消散于耳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肮脏的辱骂与嘈杂声,看着暗巷也不知有多长,又看得一旁的人皆是衣履遭滥,越向内走,一股股香味与臭味相互交织,闻上去,显得甚是怪异。
师步寒自小在关外长大,终年就只与师傅待在一起,习剑二十余年,却也是未曾涉足与外世,闻得那些个粗言鄙语,又看得地上的衣履不敝身的人,却是不懂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与那外面的叫卖摊贩一般,自不作怪。
越走越内,却依旧是不见那所谓士卿堂的影子,不由得心下一阵疑惑,暗自忖道:那士卿堂却又在哪,看得那暗巷两旁的扭扭曲曲布满了灰尘的秦字,也都是看不清楚,当下不由得一阵苦恼。
“你***,今天你又坑了老子二十多枚刀钱。”正当师步寒暗自懊恼的时候,一道粗狂的声音从自己的左侧房内传了出来,师步寒闻言,哟呵了一声,便是走了进去,才进的门,却是看到这里面的人分三三两两的围在一个桌子旁,案桌之上,摆着一个瓷铸的两尺高盆,师步寒不由得有些疑惑,当下便是凑了过去,却是看到那边上有两人手中分别提着一根竹枝,再看那盆内,两只蛐蛐儿正是在凝斗,看左边那只已经是脚落翅残,一副要死不落气的样子,却看得那左边持枯竹之人依旧用那手中的竹枝在那蛐蛐儿的身上挑弄着,还大叫道:“你倒是给老子动啊,娘的......”正是刚才师步寒在外面听闻到的那粗狂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个面容寡白,身腹松垮的三十多的中年男子,看他此刻咬牙切齿的模样,显得煞是好笑。
那边上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见了这男子急躁的模样,当下便是打趣的说道:“我说刘胖子,你就别要这等嬉皮玩意儿了,上次我就说你出十刀,我便将我那常胜将军卖给你,嘿,你还不要......”
那被称作刘胖子的中年人闻言,一边挑着那几近断气的蛐蛐,一边转过头对着那尖嘴猴腮的人吼道:“滚你个蛋的四瘤子,就是你个杂碎在我的边上,才是弄得老子这么晦气。”话未说完,那右边的蛐蛐儿却是猛的一蹦,扑在了那刘胖的斗蛐身上,砸啦了几下又是跳了开来,师步寒见得如此有趣,当下也是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当那右边的斗蛐离开了刘胖子蛐蛐的身子后,那四瘤子便是喊道:“还,还骂我,你蛐蛐死了!”这话一出,那刘胖子才是转过了脑袋,望着那瘫倒在盆内的蛐蛐,脸色更加的惨白,当下便是扔掉竹枝,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神采,用那肥壮的右手从瓷盆中掏出那只已经断了气的蛐蛐儿,扔到地上,一只肥脚用力的踩了上去,“啪”的一声,刘胖子踏脚怒喝道:“你个死祖宗的小畜生,你害得我可好惨,你死罢,你死罢.......”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力的踩踏着蛐蛐儿早已干瘪的躯壳。
“诶诶诶诶。”正当那刘胖子大力出气的时候,那右边的中年男子说话了:“输了,便拿钱来,你踩你那个宝贝能踩出钱财出来么?”
闻得这话,刘胖子才是反应了过来,恶狠狠的撇了一眼地上蛐蛐的尸体,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了几枚刀币,扔到了那右边男子的面前,道:“***,明天你便再来,打的你叫老子作爷爷。”闻得这话,那右边男子哈哈一笑,道:“好啊,你来,我就敢跟你斗。”说完,这话,拿起自己的斗蛐,往了另外一张桌子上走了过去。
这一桌的人也都是散了开去,师步寒见众人散去,也是自顾的离开了,耳听着这内里的嘈杂怒骂声,走得出门后,师步寒摇了摇头,暗道: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正自想着,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紧,师步寒慌忙朝下一望,却是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自顾的凝望着自己,蓬头垢面,却是一个乞儿,那可怜兮兮的眼瞳看得师步寒心中不由得一软,旋即便是从怀间掏出了几个刀币,放在了那乞儿的手中。
那乞儿见得手中刀币,不由得两眼一阵黯然,依旧紧紧的望着师步寒,一双手紧紧的拽住师步寒的裤腿,师步寒见到这乞儿此般模样,心下顿时一阵不解,当下只得蹲下了身子,对着那乞儿道:“拿着这些个刀币去买些东西吃吧。”谁知那乞儿听得这话,当下便是慌忙松开师步寒的裤腿,用手不停的比划着什么。
师步寒见得乞儿的动作,暗忖:原来是个哑巴。饶他是一身好武艺,却是被这哑巴乞儿弄得无从所以,遂是问道:“你是要我做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