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都圣玛丽医院。清漪的病房里放着粉色的蕾丝窗纱。夏侯博远推门进来。清漪仍旧只是静静的躺着。“清漪,我回来了!”他握起她的手,拥抱她,她仍旧只是静静的闭着双眼。没有生气也没有喜悦。只有那深谷幽兰般的清香依旧。
“清漪,你到底还要睡多久?你在梦里到底看到什么?是我们的孩子吗?所以你不愿意醒来?”他搂着她不停的问着。她却什么都不会回答。他放下她,看到的仍旧是那闭着的双眼,那像花间蝴蝶般的一对睫毛一动不动。那蝴蝶停留在那里,不肯离去。花间没有露水,蝴蝶为什么还不肯飞走?
“父亲”夏侯博远回到司令府来到夏侯景泰的书房。夏侯景泰草莽出身,并不认得几个字,却也一定要附庸风雅的在府里整出间书房。书架上的书如果不是因为丫鬟们经常整理,只怕早就积了三尺厚的灰。
“你来看。”夏侯景泰的书桌上摆着好多照片,他手里也拿着好几张。夏侯博远顺从的走了过去。“你看看,这个是邱市座的侄女,你看看,长的不错。”“还有这个,兰城郑家的大女儿。”“还有这个,不比你那个清漪差。”夏侯景泰说笑着一张张的递给夏侯博远。父亲的意思夏侯博远自然是晓得的。
他没有去看那一大摞千姿百态的玉照。看着父亲他有些愠怒。夏侯景泰却不觉得,继续挑着看着。约莫几分钟后,夏侯博远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夏侯景泰“怎么?你一个也看不上?”
夏侯博远将手上的照片一丢道“父亲,您忘了我有妻子。”说着转身就要离开。“站住。”夏侯景泰发了威。夏侯博远只得站住极不耐烦的回过身唤道“父亲!”
夏侯景泰“你还晓得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夏侯博远一时无语只得看着他父亲。“是我的儿子就得听我的。是我的儿子就要给我生孙子。”这话说的夏侯博远极不舒服。却也不敢辩。
夏侯景泰“是,你已经成亲了。可是现在你看看清漪她那个样子,就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她还能给你生娃?”夏侯博远最不耐烦的“父亲”。夏侯景泰“叫什么叫?小子,老子告诉你。你是我夏侯家唯一的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夏侯家断了香火。那样你爷爷不会答应,祖宗们都不会答应。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们。”因为激动,夏侯景泰的呼吸变得急促。
夏侯博远忙为他父亲一阵抚胸捶背。夏侯景泰不饶的“你要是真的怕我死,就给我早日生个孙子出来。”那夏侯博远低着头不说话。夏侯景泰在椅子上坐下“我知道,对于清漪你是有责任的。她虽然没有给我们夏侯家生出孙子来。但到底是我们家的人。管是一定要管的。”“我为你想好了,你再娶的都是偏房,只要她还有口气在。她就永远是你的正室。这些姑娘也都愿意。”夏侯景泰央求似的看着夏侯博远。
“父亲,我不能!”过了良久夏侯博远方才说道。夏侯景泰失望的“什么?”虽是父子他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的三妻四妾,儿子却喜欢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是她已经那样了。连吃饭都不会。还有什么用?”夏侯景泰耐着性子劝道。夏侯博远仰头看向父亲“父亲,清漪一定会好的。”“都快三个月了。我问过好几洋个大夫,都说她可能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夏侯景泰说着又想到他那还未来的及出世的孙子“我可怜的孙子。要是还在,现在都快要出生了。他真是个漂亮的娃娃。”说着竟哭起来。那哭声很是恐怖。就像受伤的老狼。
“父亲”夏侯博远的心里泛起心痛。父亲爱孙子,盼孙子。孩子没了后,父亲给孩子立碑建墓。不知道请了多少和尚道士来超度。“博远,爹求你,为了夏侯家的香火。你就再娶一房。”夏侯景泰哭着拉住了夏侯博远。
“清漪一定会好的。我相信。”夏侯博远还是这般说。“那她要是永远的都好不了?”夏侯景泰死死的盯着儿子,像是在祈求着奇迹。“那我也要她,她就是死了我也要她。因为在我看来,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女人。请父亲体谅。”夏侯博远说罢起身离去。夏侯景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的“果然是报应啊!”
夏侯博远来到医院。“清漪,我们回家。”他抱起了清漪。带着她住进他在西郊的一处公馆。红色的洋楼后面是满山的翠竹。他经常带着她去听风吹竹叶响。他搬来了钢琴,司兰经常在午后弹着清漪喜欢的乐曲。花梅每天会送花过来,坐到清漪的床头陪她说会话。
薛炳章提出让清漪同夏侯博远离婚。并说不会要夏侯家一分钱的赡养费。夏侯博远一口拒绝。他对薛炳章说“清漪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哪怕她永远都不会醒来。我也还是爱她。”这话把薛炳章吓了一跳。这也许是世间最霸道的爱。
夏侯博远每日都回西郊公馆来住。就和从前一样。看到童话书上的睡美人。他望着自己的睡美人,他想要是也可以将她吻醒该有多好。但当他抱着她的时候,他又好怕她会醒来。因为那样她也许就会离开他。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的心。明明这样的爱,为何却伤的这样深?夏侯博远无声的抽泣着。就像个无助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