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愚蠢,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可以注射镇静剂?”夏侯博远一下车就看到木村正在训斥两名护士。护士也是霓虹的,只在那里低着头“哈伊”“哈伊”。
“大少”守在门口的侍从敬着军礼。木村转过身一鞠躬“大少,很抱歉!”夏侯博远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感到全身发冷。他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跑去。
“清漪”他喊着推开门。却见她躺在床上很安稳的睡着。“大少,刚少夫人”柳妈的视线落到窗户上。夏侯博远望过去,那上头的玻璃碎了好几块,窗纱扯得七零八落。“你这个畜生,你走,你走!”原本坐在清漪床边抽泣的司兰朝他发疯般的扑了过来。不要命的推着他,一双粉拳不住的落到他身上“是你害了我家小姐。”那夏侯博远只不动凭着她打,凭她骂。只望着午后阳光下,那破碎了的玻璃窗,摇摇曳曳,七零八落的窗纱,清漪安详却惨白的脸。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她终究不能原谅自己,哪怕是她有了他的孩子。
“你个混蛋”“你个畜生!”司兰声嘶力竭的骂着让柳妈并两个丫鬟拉下楼去。“孩子”王妈握了握他冰凉的手。两行清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他看到她缠着纱布的手,那上头有着丝丝血迹。“清漪,你就原谅我好不好?不为其他的,就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我发誓,我一辈子都对你和孩子好。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以前看到你到孤儿院做义工,你是那么的喜欢孩子。他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要他?”“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孩子他没有错,你接受他好不好?”“你听到没有?他在哭,因为你不要他。”他在床前哭着。木村,护士,侍从,丫鬟们守在外面一丝声响都不敢有。王妈不住的用手绢擦着眼角。
“到底怎么回事?”在走廊的尽头,张金平问柳妈。“也怪司兰多事。少夫人,这些日子老犯困。早上木村大夫过来。走的时候,神色不对劲。还同两个护士嘱咐了好一阵。我们都不多嘴,就她一定要问个明白。结果一个护士说漏了嘴,偏又让少夫人听到。当场就要从窗户里面跳下去,您是没看见。”柳妈心有余悸的抚摸着胸口。“两个丫头都拉不住,幸好,还有侍卫。要不然,大家可就都别想活了。”她说着忧心忡忡的看向卧房的门“还不知道,大少等会要怎样发落?”
门开了。夏侯博远黑着脸,却又看似没有一丝气力的从里面出来。侍从,丫鬟们都不敢出声,俱闪到一边。王妈刚到庙里去了。此刻没有一个人敢看他。
最终他极冷却又无助的目光和木村对上了。开始了“叽里呱啦”的对话。他步履沉重的走进另一间卧房的门,靠在沙发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失败。他最后的希望落空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想着要是真的可以一醉解千愁该有多好。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司令总算要当祖父了。他可是老早以前就开始念叨的。”“是,他还跟我说,连名字都想好了。”“生个孙子就叫金宝,生个孙女就叫金珠。”“不对,司令跟我说,孙子就叫金天,生个孙女就叫金坤。”楼梯上一阵纷乱的皮鞋声。姨太太们叽叽喳喳的上来。夏侯博远听着,瞪着双眼,将那满满的一杯酒饮下。像是在饮下无尽的痛楚。
“几位太太,少夫人,还没有醒。大夫交代,不得打扰。”柳嫂在门口拦住了她们。“哎呦!姐姐们,你们听听,这就叫金贵。这都下午了还没醒了。”这是七姨太的声音。”“就是”“就是”五姨太,六姨太跟着附和。二姨太听罢笑“我说七妹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女人怀孕的时候都这样。这也难怪,你们又没怀过,哪里知道这样的苦?”她的目光顺带着扫向五,六姨太。
那七姨太的脸立即青一片紫一片。六姨太接过话茬“这怀孩子的苦,我们三个来的晚是不晓得。不过,二姐姐您晓得啊。当年一定也是和如今的少夫人一样。这般的金尊玉贵。司令恨不得捧到天上去。只可惜”。二姨太的脸也青一块,紫一块起来。她生了女儿又怎么样?在夏侯景泰身边二十余年还不是个妾?人家清漪可是三媒六聘的少夫人。自己在夏侯景泰面前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清漪不高兴了,在夏侯博远面前可是要拳打脚踢的。连她的娘家丫头对夏侯博远又是打又是骂的,从不见夏侯博远追究。这六姨太拿她跟清漪比,摆明了是在臊她。
二姨太并不认输,抖了抖华光买给她的披肩和身边的丫鬟道“记得跟二小姐说说,下次姑爷从国外带披肩回来,不要这么花哨的。太嫩了,给她的六姨娘,七姨娘带还差不多。”说着又看向六,七姨太笑道“六妹,七妹你妹说是呢?”那两个脸上又是一阵煞白。六姨太还欲说什么。
“几位姨娘好清闲。”又阴又冷的声音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众姨太太顺着声音看去。夏侯博远正似笑非笑的从那间卧房里出来。他原本就烦透了。姨太太们的吵闹声,越发让他觉得厌恶。这些女人,实在太无聊。一时竟想,是不是因为看到她们,因为父亲的身边有她们,清漪才会如此抗拒自己给予的婚姻和感情。原本的厌恶便添加了几分憎恨。看她们的目光变得凌冽。
姨太太,没曾想到他就在隔壁。想到她们方才说过的清漪的那些话。虽算不得什么?只如今但凡涉及到清漪,这夏侯博远哪里还有理智可言?这会又见他凌冽的目光。都不由害怕起来。还是二姨太资历老,胆子大些忙道“大少,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打搅少夫人的。我们是奉了司令的话,来看看少夫人。不说大少也知道。司令做梦都在想孙子。”
“是吗?”夏侯博远走了过来。他那越发凌冽的目光,看的众姨太太又是一阵心惊,甚至萧萧瑟瑟。“那就有劳了!”他说道,伸手接过二姨太手里的燕窝。二姨太“哪里?都是自己人。既然少夫人要休息。我们改日再来。”夏侯博远冷冷的“嗯”了一声。一众姨太太忙让随身的丫鬟放下手中的礼盒,争先恐后的下楼去。一个个跌跌撞撞,花容失色。
夏侯博远冷冷的笑笑。推开房门。她还在睡着。“清漪你放心,我和我父亲不一样。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我发誓!”“只求求你要我们的孩子。”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感到极大的不安。也不知道,镇静剂是不是用多了?孩子会不会有事?木村虽然说问题不大。以后好生调养便是。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当即让张金平去圣玛丽医院请那里最好的西洋妇产医生过来。
“清漪,让医生好好看看。一定要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我求你,我以后再也不限制你的行动,你想去哪里都可以。”“雨江的桃花开了,我让人送你去看外婆。”他不经意间看到了画报上的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你看到没有,这个安琪儿多可爱。我们的孩子也是个安琪儿。求你,爱他好不好?”
清漪在梦里也见到了一个挥动着翅膀的安琪儿。正在迎着太阳飞翔。他的身边飞舞着一群快乐的天堂鸟。他的笑声宛如天籁。他太可爱了,清漪真想抱住他,亲吻他。
她睁开双眼,天使不见了,天堂鸟飞走了,天籁也消失了。只有他伏在床头不停的颤抖像是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