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清漪送外婆上船。她用一个戒指当做船钱。那船夫自然是喜笑颜开。外婆在一旁看着只心痛。清漪把司兰身上的几样首饰给了外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见到外婆?真想就这样跟着外婆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但是看看远远跟在身后的军用轿车她知道不可以。
医院里,夏侯博远将这一路上清漪抵挡了的首饰,放回到她的床边。趁着她还没有回来。自己竟然这样的渴望又害怕见到她。今天见她在街上走着好似已经大好。到底是开心的。望着她睡过的床,他觉得那床上都是她的馨香。不由的躺了下去。那满床的馨香,就像那一夜。虽然不堪回首,但仍旧陶醉。无论如何他真的的拥有过。
清漪回到医院。薛溢已经在等她,她不肯回去。薛溢也没有办法。薛炳章来了,清漪只当没看见,带着司兰就要上楼。“清漪”薛炳章喊她。清漪还是不理。只管走她的。薛炳章拉住了她“孩子,爸爸知道你很苦。但是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就让爸爸再给你过一次生日。就我们父女俩。”清漪抬头看到父亲额头上的皱纹,心软了。
在申都最豪华的华光饭店里。薛炳章带着清漪在一间隔音很好的包厢里坐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一起吃饭。刚落座,家里的管家就找了来说“太太,在家等着老爷和小姐开席。”薛炳章不耐烦的“你叫她自己吃便是了。我今天就带着小姐在这里吃。”管家没办法只得怏怏的回去。
清漪看了父亲一眼,觉得奇怪。开始上菜,薛炳章,让司兰一道坐下。司兰不敢,薛炳章倒是和颜悦色“让你坐就坐。我等下还有事情要嘱咐你。”司兰看看清漪不安的坐下。
薛炳章喝了点红酒道“你今天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你母亲死的早,想想这些年,我实在是对不住你。”原来你还记得我有过母亲。清漪的心里还是恨的,却不知为何不似先前那般恨了?
“今天见到你外婆,高兴吧?”清漪抬头看向父亲,薛炳章原本笑着,被她这一看却又躲闪起来只说“见上一面也好,以后,还不晓得能不能再见到?”清漪的眼中流入出一丝怨气。那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却活生生的让你们剥夺了我的亲情。
“司兰以后你好好照顾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家人。”这话让清漪和司兰一时不知所措。薛炳章吩咐“阿福,你到门口好生守着。”
薛炳章四下张望一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给清漪。他的神色瞬间严肃“我在花旗银行给你存了一笔钱,你到哪里都可以提现。还有两张去欧洲的船票。你的一个堂姑母现在在花旗,这里有她在花旗的地址。你由欧洲转去花旗。去那里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也不要回来。”
清漪难以置信的望着父亲,她明白了父亲是在为自己安排出路。薛炳章“安娜小姐和她的犹太丈夫在花旗经商,你去找她,也多一个伴。她的地址也在里面。”安娜是清漪小时候的毛球家教,感情是很好的。
“过几天,你就走,我去和夏侯博远说送你去欧洲疗养。司兰和你一起去。你会几种外语,到了那里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只是自己要保重。”父亲说着眼中竟然开始闪烁泪花。
薛炳章扭过头去看向司兰“司兰,我就把小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她和你一样是个苦命的人。”司兰也听明白了,父亲到底是父亲。他到底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爸爸”十余年来清漪终于从心底喊出了这一声。她抱着父亲,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孩子,爸爸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到底能不能逃出升天,就看你的命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到花旗,听说那里的人很开明,或许你还可以找到幸福。就算找不到,也不要气馁。你是我薛炳章的女儿。当年,你爷爷做生意亏本,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爷爷就不气馁。重新开始,这才有了今天的申光面业。你懂吗?”清漪哭的稀里哗啦只点头“我懂。”
父亲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是自己以前看的太过偏执。父亲爱自己,对于清漪来说,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如此。自己要是走了,父亲怎么办?外婆怎么办?夏侯博远会放过他们吗?以前没有亲情,不害怕。如今有了,如何舍得失去?
清漪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一股熟悉的烟草香味和她擦身而过。一男子戴着帽子低着头从她身边风一般的走过。很快的看了她一眼。好熟悉的感觉。清漪正想着是谁?却见自己病房的门把手上插着两只天堂鸟。
“小姐,你看着上面还有字。”司兰取下那两只天堂鸟。清漪一看,那两支天堂鸟上果然写着字。原本以为是夏侯博远搞得把戏,正欲扔了却看到那上头一支写着“强”一支写着“盗”。“强盗”清漪想起来。不由吓了一跳。上面还写着生日快乐。是他送给自己的。他竟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送给自己?当日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如果他当日不那样说,自己死都不会去兰城。如今,清漪想着泪水模糊了双眼。还能有什么指望?那样的幸福到底与自己无缘了。
回到房里,看到夏侯博远送来的鲜花首饰。清漪只觉翻江倒海般的恶心,她恨的要死,命人全扔了出去。听护士说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很久。清漪更是当场便要换房间。这间是医院最好的病房。医院不敢做主,给夏侯博远挂了个电话过去。
夏侯博远,正在开会。汪世风,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运了一批军火出去。他运了那么多的军火。仅夏侯博远知道的,就够装备两个团。据江东来报,汪家旧部在江东的昆州一带,活动频繁。那里可是江东的粮仓。汪世风的父亲汪兆霖就发迹于此。他果然是自己此生的劲敌。
真烦着心,医院又打来电话。听到清漪的反应,无疑火中泼油。“随她去!”他气的将手中的电话一扔。“汪世风”他气的牙齿打颤。
“大少,薛夫人的信。”张金平递上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他接过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骂道“老狐狸!想的倒容易。当我夏侯博远是傻瓜。”“去医院。”他的暴雷般的吼道。
原来在薛家清漪的生日晚宴上,夏侯博远虽说知道清漪不会到场,却还是极给面子的去了。这让尹氏万分意外。有了夏侯博远撑场,该收的礼,她一样没少收。夏侯博远出手极为阔绰,送了好些名贵首饰,衣料。有给清漪的,她这岳母自然也少不了有份。巴不得这样的日子天长地久。
薛炳章回来的时候,宴会已经结束。她无意间在丈夫的包里发现这封信。当即又气又恼,这么大的事情丈夫竟不与自己商量?再说她可不想丢了申都王岳母的身份。晚上,她不就收了个钵满盆满?又想,清漪这般的对她,她也不能叫她好过。反正清漪嫁入夏侯府对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便立即差人送了过来。
在疾驰的汽车里,夏侯博远手里捏着那封信,那薄薄的信纸让他捏出汗来。信是薛炳章堂妹自花旗来的回信。那上头说的明明白白,清漪到花旗后可以去读书,他们甚至已经在联系学校。哼,去治病?这不摆明了在耍他?他越想越气。即便是自己不对,却已经这般掏心掏肺的与她。她竟还是要走。还有那个汪世风那个阴魂不散的汪世风,没有他,自己跟清漪又哪里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想着恨不得即刻就将汪世风的人头血淋淋的给拧下来。
清漪正躺在刚刚换好的房间里。床头上放着那两支天堂鸟,正在想着她重生的亲情,祭奠她从来未曾有过的爱情。却听到走廊里一阵噪杂。司兰慌张的跑了来“小姐”“小姐”“不好,是夏侯博远。”司兰的话刚落,那门已经让夏侯博远一脚踹到墙上“啪啪”两下。
他黑着脸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却已经开始发抖的清漪。“走,你跟我回去。想跑?我看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