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吼着额头上青筋累累,双目赤红。清漪扶着沙发犹未站稳,双眸中却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闪,只是看着他,那眼神让夏侯博远感到绝望。他竟这般的想她,她又何需再解释?于是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她的语气极缓也极硬。缓的像是怕他听不清楚,硬的像一把钢刀,扎得他的心流出血来。她竟然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甚至不屑同他解释。
被侮辱被欺骗被漠视还有嫉妒的感觉瞬间转化成了不可遏制的恨,所有的血液涌上他的脑门,生生的就要破门而出。“为什么?”他狂吼着一把抓起她,用尽所有的气力摇晃着她纤瘦的躯体。清漪只觉得眼前一片金花。就在刚才看着瓶中的红梅时她还有想就此接受他,他的爱他的婚姻。不想转眼的功夫却是这般。
“你说”他猛地将她扔到沙发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清漪好不容易聚集起一丝神智。却只看到他怒不可遏的眼神,薄薄的嘴唇咬着,恨不能将她生生的撕开。清漪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外面好像有着人们敲打着房门,他们喊着“大少”“小姐”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都给我滚。”他咆哮着拔出腰里的枪“呯”的一声巨响,地毯上飞絮四溅。外面一阵尖叫,夹杂着“大少”“小姐”的喊声。清漪横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的像被风吹乱的云,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恐惧,微微的喘着气,只是看着他,似乎在庆幸看清楚了这个男人。
他嘴角抽动着,枪口对准了清漪的头。外面“大少”“小姐”的喊声让他厌恶到了极点。“都给我滚”他伸手往茶几上一扫“啪”一只花瓶重重的掉到地上,几支天堂鸟躺在玻璃渣上奄奄一息,地毯上顿时湿了一大片。外面还在尖叫,张金平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外面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的枪口依旧还在对准着清漪。他的手开始颤抖却还是抵上了她的脑门“说,你跟我到兰城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是不是为了他?”清漪“哼”的笑出声来“夏侯大少,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他竟怀疑自己是汪世风的奸细。这样的男人还说要和自己天长地久,这也许是世间最讽刺的笑话。
她竟然笑了,笑的那么若无其事。那样的鄙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骄傲在她的笑声中顷刻瓦解。他咬牙启齿的恨着,自己这么的喜欢她,恨不能倾其所有。她竟这样的回报自己。帮着自己的死敌来对付自己,甚至爱上他,这一切他如何能受得了?
“好,你不说。”他咬了咬牙。恨到了极致,扣动了扳机。清漪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那样美丽的忧伤。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这唯一的选择是这样。没了,什么都没有了。长痛不如短痛,或许来生还要美好些。她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那一声枪响。
她的睫毛就像一对停留在花间的蝶。瓷白的脸上平静无波。她竟可以如此的坦然。即使面对的是死亡。因为那个和他不共戴天的男人,她竟这般的坦然,那该是怎样的爱?想到这里他的脑门都要爆了。真想就那么一扣扳机,也许自己就不再痛苦了。但是这个女人毕竟是他十五岁就爱上了的。他为自己勾画的未来,里面全是她。携着她的手一起步入教堂,一起回家,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在紫藤花架下嬉戏、、、、、、那么多美好的画面,如果没有她,自己怎么过?
清漪睁开了眼,那眼睛没有一丝邪恶,仿佛初见她时的清澈。他的手到底的软了。“就这么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了。好让汪世风永远的以为你是多么忠贞不渝的爱他?让他得意?”他一把勒住了她的衣领豺狼般的“我告诉你,薛清漪”他端详着她的脸。像是在剖析她的良心。清漪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你是我夏侯博远已经下聘的妻子。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们一回申都就结婚。你最好乖乖的就此断了那些念头,我兴许还可以既往不咎。不然,我让你痛苦一辈子。”他说完猛地一撒手,清漪便瘫倒在沙发上干咳不止。
他猛地拉开门,所有人吓了一跳。“给我看好她,没有我的允许她哪里都不许去。”他重重的吩咐着。张金平等人只应着“是。”“带她回去。”他说着愤然而去。
“小姐”“小姐,你事吧?”司兰扶起清漪喊着说着,又去看她有没有受伤?“清漪姐姐,你没事吧?我大哥这是怎么了?”丽光也过来了。清漪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清漪小姐,请”几个侍从要带她离开。清漪扶着司兰的肩回她住的房间去。
夜黑起来,夏侯博远房里,窗帘低垂,只留着一盏微黄的台灯。夏侯博远正在举杯消愁。“大少”张金平进来了。“她跟汪世风的事情,不许传出去。要是传到司令那里。小心你的脑袋。”张金平“是,只是二小姐,三小姐,二姨太她们”“她们,我自己去说。她们敢多一句嘴?”他打断张金平的话,眸子里尽是暴戾。张金平“是”着转身离开。夏侯博远打开留声机,热闹的音乐散播开来。他斟了满满一杯子的红酒,一仰头,那酒杯空了一大半。“啪”的一声连酒带杯子给砸了。“薛清漪”他痛苦的喊着,重重的倒在床上。那喧嚣的乐曲掩盖不住他痛苦的心跳,再烈的酒也麻痹不了他痛苦的神经。
“薛清漪”他喊着,极恨极怒但也极爱。一个翻身他看到床头上的一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他预备结婚时送给她的红钻石戒指。是他花重金在国外定制,早上刚送到。她曾经是他心里那般圣洁的梦。自东洋归来,多少名门闺秀向他暗送秋波。什么样的女子不想往他身上贴?只是因为她,就是因为她,他都是一笑了之。他想着越发的恨起来。“你配吗?”他冷笑一声。拿起戒指,摇摇晃晃的往清漪住的小楼而来。
“小姐,怎么办?我看夏侯大少是真的动怒了。我们怎么办?”司兰望着楼下戒备森严的士兵,不停的说着。清漪只是靠在床上发着愣。还能怎么样?大不了就是一死。
“大少”“大少”楼梯上传来他沉重的脚步声。司兰紧张的“小姐”不由的抓紧清漪的手。清漪虽说不怕死,但此刻听到他醉醺醺的脚步声,却还是心慌的。
门被人推开了。清漪听到他走进来,离自己已经只隔着一道屏风,那脚步极是沉重。清漪的心狂跳不止,来兰城这些日子他从来都是以理相待。还从未进过她的卧房。听着他的脚步声必是喝了酒。“小姐”司兰的眼中尽是焦虑。清漪慌忙从床上下来,裹了条披肩。“司兰”她喊着和司兰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那样的无助。自打跟了他来,也曾经想过可能会有这样一天。但真的来了,她还是怕的,更何况,白天又是那样。
“你出去。”他已经晃悠悠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只那么几步远。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你,出去。听到没有?”他一把拽过和清漪偎依在一起的司兰。一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已然开始发抖的清漪。司兰被他这一拽,重重的撞在墙上。“司兰”清漪喊着想要拉住她。只觉双腕生痛已让他牢牢的扣住。
“还不出去?”他闷雷般的冲地上的司兰吼道。司兰只看着她家小姐。清漪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只看着司兰摇头。司兰自然是不动的。“人呢?”他大吼一声。“大少”“大少”两个侍从应声而入。夏侯博远眼中的余光往地上一扫。“是”他们便架起地上的司兰往外走。司兰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命的喊着“小姐”“小姐。”
“司兰”清漪喊着挣扎起来,却已动弹不得。他的一双手钳子般固定着她的双臂。外面的门关上了。司兰的叫声逐渐远去。清漪的心慌的不行。他将她推到床上。粗鲁的抓起她的手把那枚戒指往她手指上一套道“怎么样?刚好吧?”清漪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戒指,只想挣扎着起来。他将她死死的按在那里,哪里还能动半分?
“聘礼下了,戒指也戴了。你就是我的人。你还想怎样?”他发红的双目在灯光下,像极了黑夜丛林里的狼。清漪本能的哭喊“你放开。”夏侯博远冷笑“放开你,放开你和汪世风去天长地久。我夏侯博远做这世间最大的笑话?”清漪发疯的喊着“不是”“不是”。她凌乱的青丝,白瓷般的肌肤,还有那水汪汪的双眸,在灯光下都是致命的诱惑。更何况他早已恨极,爱极。反正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哭了一夜,早已没有了声音,泪水湿透了枕头。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还来不及喜悦,罪恶懊悔已经占满了他的思绪。原来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竟这样的对她?她如何的还会原谅他?
“清漪,清漪不哭了。我保证一辈子都对你好。”他想要再抱抱她。她不理只是深深的将头埋进了枕头里。他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自己这般的伤害了她。
在书房里,夏侯博远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副官侍从们立在外面,不解又不安的探头探脑。“张副官”夏侯博远在里面唤道。张金平“是”。“你去,把司兰叫来。”
不多时,司兰被带到了夏侯博远面前。看他的目光就和仇人一般。“她现在怎样?”他不安的开口问到。司兰“大少,想要小姐怎样?她该欢喜雀跃?”那语气极其刻薄。她虽未经人事。但看看昨晚的情形,又见她家小姐方才呆滞的神情。她再不经事,也懂了。眼前这人竟是个衣冠禽兽。
“说什么?”张金平喝道。司兰也不怕,怒目相向。在这里她是清漪唯一的亲人,甚至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清漪如今弄成这般模样,她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你出去。”夏侯博远向张金平道。张金平看看司兰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