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拿着那件睡袍,看着自己身上的旗袍皱的就像梅干菜,上面还有些许血迹。想到他在里面,到底是不放心的。于是“啪”的一声将那金黄色的钩子勾上了。想想还不放心,回头看到那张厚实的木桌便一点一点的将桌子推到卫生间门口,将那小小的门堵得严严实实。只那么几步远,她已是气喘吁吁。汪世风在里面听着只觉好笑。
清漪退到墙角,警惕的望着那扇小小的门。退至墙角急忙将那件睡袍换上。抬头望见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她走到卫生间门前听听,里面没有什么响动。她裹着毯子不敢躺到床上,仍旧缩在沙发上。“还好,天就要亮了。”她自我安慰道。
风轻轻地吹着,清漪靠在沙发上好似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她睁开双眼,却见一道极强的亮光从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她清晰的听到鸟儿的欢叫声。原来天已大亮,她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是八点。莫不是自己睡着了?清漪去看那扇和墙连在一起的门,钩子还勾在那里,桌子也好好的,好似没有动过分毫。
她光着脚走了过去。那扇门动起来发出“悉悉索索”的一串声响。清漪怔了怔。那扇门只动了几下,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便恢复了平静。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大少”“大少”叫的极轻。清漪紧张的扶着桌子。却听到汪世风在里面道“什么事?”也许是这两道门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外面的人好似没有听到,在喊了几声“大少”之后便走了。
清漪紧张的望着房门。身后传来“噼啪”一声巨响。回头一看,那汪世风已经将门拉开。那金黄色的钩子“哐啷”一声掉到地上。清漪傻了眼不由“啊”的一声。汪世风见她扶着桌子好似站不稳的样子,又见那桌子横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哈哈”大笑。
清漪像个孩子似的看着他“你笑什么?”他强忍住笑“小姐昨晚睡的可好?”清漪“你”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烦请小姐,让一下。在下还有公事要忙。”他的一只脚抵在桌脚上。清漪慌忙闪到一边。只见他脚一踹,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那桌子回到了墙边。“多谢小姐。”他笑着从里面出来。那样子有着几分得意。在他看来,清漪设的这些所谓的障碍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清漪终是晓得了,昨晚的事情,他确实是无意的。他若果真的想要怎么样,就自己这点气力,根本不是对手。
因为洗漱过,他的精神看上去比昨晚要好许多。很熟稔的从柜子里找出条丝巾,围在脖子上,遮住了那条长长的刀痕。他看到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抓痕,不由的皱皱眉头。像是不太满意。清漪盯着镜子中的他,发现这男子其实很帅。想到昨晚的事情,脸红着低下头。
他从镜中看到了她。那件真丝睡袍本是买给静怡的。她穿在身上,怎么这般的适宜?曲卷的秀发散在胸前,那一卷一卷的温柔。还有那雪白的肌肤在衣领和发丝间若隐若现。他缓缓的回过头,不敢看她,目光落到了地板上,却看到她睡袍下的纤纤玉足,圆润晶莹的十趾,一个寇丹也没见。在褐色的地板上显得格外的剔透。
他感到一阵潮热忙转过身去,拍打着门大喊“人呢?”“全死了吗?”
两个人离的这般近,满屋子都是暧昧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呼吸让她的心乱不已。门终究被打开了。
“大少”“大少”恩平等人闹哄哄的喊着上前。清漪听到有人来赶紧往里面躲了躲。不过还是让几个眼尖的看到了。见她穿着睡袍,只一下眼光便收了回去。有人一把将房门拉上。脸上俱挂着明白会意的笑。
“搞什么?”汪世风扑上前去朝着一干手下一巴掌掴过去,他们慌忙躲开。“一帮混蛋”汪世风又是一掌掴过去。这回目标只锁定了一个,那就是恩平。恩平没有躲,他看着,汪大少是真的火了,便闭上眼,正准备挨这一下。那一掌却久久不曾落下。恩平睁眼一看,那巨大的巴掌还僵在半空中。汪世风的脸是鼓着的。眼睛瞪的极大,但却没有红。那一掌始终没有落下来。“大少”“大少”其他几个喊着。他的手便放了下去。
安康“大少,你的脸。”众手下俱看着他脸上的道道抓痕。他们先是一阵惊诧,接着就是忍俊不禁个个心照不宣。“笑什么笑?”汪世风喝道,这回他真的是跳进海里也洗不清了。“还不都是你们这帮混蛋闹的?”“这回不仅打家劫舍,还欺男霸女,整个一土匪了!”汪世风骂着摸了一下脸就觉得一阵火热。那些个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声道“还不是大少自己要进去的?”其他人听罢,仍旧低着头不住的看向汪世风,几张脸憋的通红。
汪世风竟也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抓痕越发的红。“大少,教训的是。下次再也不敢的。”恩平看着他笑道。他们跟随他多年,他是不是真的恼了,他们如何看不出?他要是真的恼了,他们哪里还敢笑?汪世风瞪着他咬牙道“还下次,只这一次我就万劫不复。还有下次?”他原指的是现如今,他们这般的作为真的成土匪了。但在安康等人听来却不是这样的意思,他们原就浮想联翩,这话越发做实了他们所想。个个笑而不语。
汪世风正瞪着恩平,却听房里面来“哐啷”一声响。众人一怔,离得近的几个忙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真的就只是一眼。便不敢再看。
汪世风进到房里,只见是台灯掉到地上。清漪光着脚站在旁边。她的脸上一片潮红。想是方才的话,她全听到了。汪世风看着她纤细的脚立在玻璃渣旁边便问“怎么了?扎到没有?”那些人见他进去,赶紧将门掩上,全跑了。他们又误会了,汪世风“喂”了一声,便也不想再解释。
“你这个强盗!”清漪咬牙道。汪世风只是笑笑,反正他这个“强盗”的罪名如今是坐实了,没必要再辩驳什么。他看看她的脚“没伤到就好。”又看看她道“她的衣服,你穿着正好。”接着又从衣柜里给她找出一件长裙给她“你等下换上这个。”清漪不晓得他要做什么?狐疑的望着他。
“等下送你走,你总不能穿着睡衣出去吧?”他说,满脸的笑。清漪看着那条白色的法式长裙,摸在手里很舒适的感觉。“你干什么?”她惊叫一声,已经被他抱离了地面。他轻轻的将她抱到床上让她坐下。转身找出一双鞋子放到她面前“看看能不能穿。不能穿的话,叫他们出去买。”原来他只是怕地上的玻璃扎到她。
他转身离开。“唉,她是不是她?”清漪手里拿着静怡的照片叫住了他。“你的妻子,静怡是不是?”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一把夺过照片只应了声“是。”清漪“那么,她呢?她的衣服鞋子都在这里,怎么人却不见?”清漪在心里对这个叫静怡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不晓得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令一个男子如此的费心费力,黯然神伤?
汪世风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换衣服吧。”转过身默默地走了。那背影煞是凄凉。清漪自语道“怎么了嘛?”她忽然想到那日在放生池畔他说的话“静怡,你在那边还好吗?”再看这些衣物说是她的,却全是新的。还有昨晚依稀听到什么喜酒,什么夫人。他还喝的烂醉如泥,莫不是那女子已经,清漪头皮一麻,没有再想下去。那双白色的高跟鞋倒是刚刚好。清漪穿着那鞋,有着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这衣服,鞋子原本就是为她准备的。清漪透过玻璃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海,成群的海鸥在天与海之见飞翔。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天黑时分,清漪被送回到所谓的亲人身边。但是她一点都兴奋不起来。自他早上离开房间,直到送她回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手下的人待她却是极尊重的。不捆绑,只是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跟抓她去时,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的缘由,她自然是晓得的。虽是误会,但这样的误会是如此的惬意。她甚至不希望回去,那个所谓的家,她原就不喜欢,现在更加的不想呆了。
在回去的车上,她问起了静怡的事情。安康便告诉她,静怡是他家大少的未婚妻,已经不在了。只是怎么不在的,他们没说,清漪也没问。从她在汪世风那里的遭遇,她已经想到,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故事。这个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过往。静怡死了,她的想法得到了证实。虽说这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但她莫名的兴奋了。
回到所谓的家。尹氏头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她去检查。那种感觉是如此的不堪。从前的她是会接受的。甚至这一生都未想过要反抗,但这次不同了。她激烈的反抗。她叫嚣着“我说没有就没有?”最终她的父母妥协了。她本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听父母的话,去社交成为名媛中的名媛,然后选一个乘龙快婿嫁掉。但她现在不想在这般的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忽然间找回了灵魂。她想要像一个人一样的活,想要拥有那个叫静怡的女子拥有过的爱情。而且她有着强烈的预感,她可以得到。她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只因他出现了,他是那样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