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B 凌家旧事
第七章 B 凌家旧事

玲儿进了房间,我打开便当盒,果真还是热的,可见这丫头骑车有多快了。我的胃已经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于是我开始享用我的早餐。

房间空荡荡的,让人感到分外冷清。不经意扫到床头边书桌上的遥控器,闲着也是无聊,我顺手打开了电视机。

运气不太好,是个娱乐节目,而且似乎原本应该是我的档期,主持人正在卖命地喷口水为观众解释着些什么,不消多说,是我跳票的事情。

随手换了几个频道,居然都和自己有关,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出席而临时更换节目,就是在竞相猜测自己规避档期的原因,毫无疑问,自己又成为八卦娱乐的头条。呵呵,不知道自己失声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会不会引起爆炸性的效果。

正当我准备关闭电视的前一秒,荧屏上出现的人让我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是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正在新闻发布会上接受记者采访。这个人我非常熟悉,因为他正是我的父亲——凌元凯。

“对于社会上散布的有关凌风失踪的消息,凌氏集团现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此事纯属谣言。凌风日前决定制作他进入乐坛后的第五章新专辑,此张专辑将是凌风作为音乐制作人的巅峰之作,他本人已经飞往欧洲,进行下一步的准备工作。同时,这一张专辑将启用新人,凌氏集团也将斥巨资打造新一代音乐天王,海选项目已经在紧张的筹备当中。凌氏集团特此声明,禁止各大媒体炒作有关凌风失踪的任何消息,如有发现,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最后一刻,男人眼中闪烁的锋芒,令电视前的我都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爸爸……”

我无声地呢喃了一句,那一刻有种想哭的冲动,你还是这么护着我。

凌氏集团,凌家。

中年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点燃的香烟,烟灰已经有一段了,地上也有点点痕迹,显然是自燃了很久,然而男人都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宛如一座风化的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只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婉风,你可一定要保佑风儿不要出事,我已经失去你,不能再失去风儿了。”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是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凌风的父亲,凌元凯。而就在这里,一刻钟前刚刚发生一场激烈地争吵,争吵的中心正是那个刚公布已经前往欧洲,实际上却下落不明的凌风。

“元凯,凌风这次可是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你知道因为他无故失踪,他所有的档期全部取消,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吗?还有,这对我们凌氏的声誉也是有很坏影响的。你居然还替他兜着,我问你,到时候专辑做不出来怎么办?你不能因为自己偏袒凌风,就拿整个凌氏给他当挡箭牌啊!”

穿着黑丝袜的女人蹬着高跟鞋,坐在沙发上注视着阳台边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费尽心思抢来的,然而尽管他就在自己面前咫尺处,她却永远也触不到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心已经随着那个女人的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男人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对他所说。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用最平淡的语气回复女人步步紧逼的话语。

“只要他喜欢,不是不可以。”

“凌元凯!”女人终于忍不住吼出声,又似是无奈,又或者委屈,下一刻女人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智豪才是凌家的大少爷啊……”

“妈妈!”沙发另一侧的青年男子出声打断了女人的话,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装,配着海蓝色花纹的领带,有着一头利落地乌黑短发,浓重的眉,看起来是那么精明干练,锋芒毕露。

这个英俊潇洒的西装男正是凌家的大少爷,凌智豪。

坐在沙发里的智豪,轻哼了一声,起身走到距父亲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爸爸,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家族的规矩吧?不要忘了您也是家中的长子,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荣耀。而我,才是将接替你位置的人。”

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无礼,然而,窗边的男子对此却丝毫不在意。

依旧古井无波,很难把他与先前荧屏上威棱四射的形象联系到一起。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过头,两张酷似的面孔像是一个人穿越了光阴的瓶颈在一处相遇一样彼此对视,男人笑了,笑的没有任何温度。

“智豪,其实你长得真得很像我,这让我无数次希望你是别人野种的愿望破灭了。但其实你一点都不像我。风儿长得像他妈妈,但性格却更像我。你应该感谢他对家族地位没有兴趣,不然只要他喜欢,什么族规家法都将形同虚设,我还是会给他,可惜风儿不在乎这些。”

男人又重新看向窗外,仿佛在那不知名的远方总有些什么放不下的牵挂似的。

智豪的两腮青筋暴起,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突然间他仰天大笑,“你以为我很愿意你是我的父亲吗?我告诉你,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父亲!你可曾对我尽到一天父亲的责任?你可曾对我妈妈,你的妻子尽到一天的责任?夏婉风她死了,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老天都看不过去……”

“啪——!”

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身抽了智豪一巴掌,这一刻他仿佛又化身成为那个威震四方、霸绝天下的商业巨擎,“闭嘴!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辱婉风的话!尤其是你和你妈!不要以为你很聪明,或者说你们很聪明,”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刻意看了看女人,“适可而止吧……”

只是一瞬间,男人又恢复了情绪,重新化作守望的人,遥望着星空、大地,或者是某个不知名的时空。

智豪用力擦了擦嘴,衣角有淡淡的血丝;女人没有上前帮忙,刚才的话仿佛打开了某个时空模糊的记忆,陷入了呆滞。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不要忘了现在谁是凌家的家主。”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没有回头,似乎眼前的人跟他毫无关系。

对于男人的态度,另两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智豪拉起失魂落魄的母亲,两人就这么前后离开。

谁也没有看见男人嘴角处最后浮现的那一丝微笑,那么温柔,又那么诡异……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运,但我的确有一个好父亲。对于我的所有有理的无理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满足我,这也常常让我不知所措,有些害怕让他知道我的想法。其实,我能理解,父亲不是爱我,是爱我妈妈。我曾经听他说过,我长得和妈妈特别像,他只要看到我就会看到我妈妈。

对于妈妈的离去,他总是特别自责,所以希望能够补偿我。事实上,小的时候,我也曾因此而责怪过他。但是当我渐渐长大,便越来越能感受到父亲内心中的伤痛,所以我不再试图刻意刺伤他,也尝试着去像一个普通的儿子一样去爱他敬他。

没想到,即便是闯了这么大的祸,父亲依然替我摆平了。就像自己当初不学金融,非要搞音乐一样,他始终都是那个站在自己背后,给予自己强有力支持的人,他是一个好爸爸。

我一边看着荧屏上的人,一边默默地给父亲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没事,不过想在外放松一段时间,要他不要担心。

这边信息发出去的同时,另一边玲儿没心没肺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房间……

虽然只有单向的只言片语,但是我依然能够判断出,玲儿在撒谎,在对家里撒谎。

本来不会那么大反应的,但是我想起了雅丹,她的一颦一笑,最后居然也是撒谎,我憎恶谎言……

看着那么清纯的女孩儿,却那么坦然淡定地说着没边的谎话,我厌恶!这让我很想远离她。

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给她发过去“你说谎”三个字,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毕竟……其实对于这么不太有脑的女孩儿,我还是不想把她与坏女孩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结果,她给我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不仅没有任何地悔过之心,反而觉得很理所当然。我很愤怒,我想告诉她,不管怎样,骗人就是不对的!但是我发不出声,而且我突然想起,其实我也有骗她的,我没有告诉她我真实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

然而每一次沉默的气氛都会被玲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打破……

难道不知道夸一个男人有一张漂亮的脸比说他丑更讽刺人吗?!她这是在变相地说我很娘吗?!我知道我的脸色肯定不好看,而且也没法好看。

但很显然,玲儿觉得这样的程度还不够,居然说我是冰霜美人?!还怪我脸色不好,说我是冬风!我真的很想化成冬风,然后直接把她吹到西伯利亚去,再也不要回来。

我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凡是我不想面对的,我就想逃避,这点和我爸爸很像。很自然地我又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然后就又看到了那辆单车。

说实话,这辆单车,我总觉得很眼熟……我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单车的所有资料,最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感到眼熟。因为这不是一辆普通的单车,它正是由自行车生产商 Koga为荷兰运动汽车制造商Spyker专门生产的能够代表Spyker品牌的一款单车,全球限量50辆,售价 12,500美元,可以说是全世界最贵的单车之一。

这一发现令我很诧异,能够用Spyker来当座驾的人会是凡人吗?玲儿究竟是什么背景呢?又怎么会一个人在九州?

这一系列的疑问让我想起了一首歌的名字——《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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