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秋吟难以置信地看着甄暮远，“你莫不是又在诓我们家小姐！小姐，你可别再上……”秋吟回过头去，却惊讶地发现她家小姐一脸淡然，仿佛甄暮远正在说一件她早已知晓的事情。

“红菱，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甄暮远望着她波澜不惊的面部表情，心道她还是那么地冰雪聪明。

果不其然，苏红菱微微一笑道：“暮远，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曾经很短，可我还是了解你。杀人灭口的事，你做不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何目的，有什么样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一开始就很确定你并没有杀他们，而是把他们藏在了某个地方，掩人耳目。我说的对吗？”

甄暮远颇为欣慰地望着面前聪慧的女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畅快淋漓，若不是先有了月荷，或许……甄暮远挥去脑中纷乱的思绪，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她：“这是工匠们所在的地址，你看过之后就把它烧了吧。”

苏红菱接过纸条，只是扫了一眼便将其移到烛火处点燃，除了做机关，她还有一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一旁的秋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起身去倒茶。

甄暮远看着化为灰烬的纸条，和被烛光映红的那张秀颜，心底暖意不断上涌。他突然决定先不告诉她另外一件事了，他突然想给她一个惊喜，并且十分期待她受到这份惊喜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甄暮远心道：我这是怎么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感觉倒像情窦初开的年轻小伙儿似的？况且我心里最在意牵挂的仍然是月荷……一想到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女子，甄暮远便皱紧了眉头。

苏红菱看到他这样，也跟着心头一紧：“怎么，你有心事？”

甄暮远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红菱，对不起，为夫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很苦，是为夫让你受委屈了。”

道歉？为夫？苏红菱一怔，旋即苦笑道：“我们并未成亲呢，你何以如此？”

甄暮远闻言轻叹道：“可我们毕竟也曾有过一个孩儿啊。当年我若是硬娶你进府，我娘她也未必……”

苏红菱打断他道：“你明白，那样的日子不是我苏红菱愿意过的。再者，我知道你心里装了一个凌月荷，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终究是我负了你。秋吟说得对，是我害你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甄暮远起身走到窗前，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洒满一室清辉。

甄暮远沉默半晌，沉声道：“我知道你最近去过将军府，可查到什么线索吗？”

苏红菱轻轻一笑，嘴角上扬，清晰吐出三个字：“猛火油。”

甄暮远双拳紧攥：“果然如此！”

苏红菱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娓娓道来：“多年前，梁国曾将其装于铁罐中，烧毁敌国战船无数，可见其威力。将军府出事那晚，观其火势，我便猜到这很可能是火油所致。不然偌大的将军府怎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尽数烧毁。”

“不错，”甄暮远恢复了平静，冷声道：“若是让老夫知道这是何人所为，老夫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这种几欲灭门的做法也太过狠毒了。不过暮远，我仔细看过了现场，油并非直接泼上去的，否则动静颇大，易被人察觉。放火的人很聪明，利用了府上的水道将火油引向各处，不过这样一来，就得有人和放火之人里应外合，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苏红菱冷静地分析着。

看到这样的她，甄暮远心头莫名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将军府有内奸，或者纵火之人根本就是府里的人？”甄暮远惊疑问道。

苏红菱摇头道：“这个还无法确定。不过我倒是还发现一个可疑之处。将军府几乎尽毁，唯有西北角一处院落完好无损，也并没有火油的痕迹，莫非那处院落始终荒着，无人居住？”

西北角？那里是……岁华苑西苑！

甄暮远正思衬着，忽见窗外街对面那座小院门前出现了一位少年。他微微一笑，心道：栎儿，你果然寻到了这里，为父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孩子你的了。

甄暮远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了窗前，对苏红菱道：“看来这场火劫不那么简单啊。红菱，为夫相信你的能力，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有事会继续来这里找你的。还是那句话，为夫欠你的定会双倍奉还与你。相信过不了几天，你便能收到为夫回报给你的大礼了。”

抛下这几句意味深长的话，甄暮远便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苏红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着对身旁的秋吟道：“他呀还是这么个性子，让人措手不及。对了，你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一句话都不说了？”

秋吟嘟着嘴，似乎在跟谁置气一般道：“哪有，是小姐不让秋吟说话的，秋吟当然就乖乖闭嘴喽！”

“你这丫头，快说，究竟是怎么了？”这小丫头跟了她多少年了，有几斤几两她怎会不清楚？

秋吟绷不住道：“哼，谁让小姐欺负人家来着。小姐早就猜到苏家的工匠都没事，却不告诉秋吟，害得秋吟为小姐担心、抱不平。”

苏红菱望着这个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其实从心底早已把她当作相互依靠、同甘共苦的妹妹了。这丫头无时无刻都在为她家小姐着想，却从未考虑过自己，有如此姐妹，何其幸也！

于是苏红菱温言道：“秋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少一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何况先前我也只是猜测，并无查实。正如你一直以来为我着想一样，我同样也不能置你于危险之中。”

秋吟握住小姐的手，动情道：“我知道小姐都是为秋吟好，可是秋吟最见不得小姐伤心难过，所以小姐以后有什么一定要告诉秋吟，千万别憋在心里头。”

“我会的。”苏红菱反握住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