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斜阳少年
第二章 斜阳少年

“阁主小心!”同样被绑着的叶莲见状,飞身扑了过去,挡在纪妏娴身前,利刃直直刺入了她的后心。

“叶莲!”纪妏娴骤一发力,但见剑影翻飞之下,叶青被弹飞撞向亭柱,叶湘则肩头中剑,倒地不起。趁这当口,纪妏娴一剑飞出,剑如银梭般直贯暗箭伤人的被绑男子。

无视中剑男子的哀嚎倒地,纪妏娴一把抱住叶莲,急声唤道:“叶莲!你怎么样了?”没料到千钧一发之际,反而是这个四人中最不起眼的徒弟救了自己。

“阁主,莲儿……从没有背叛过叶红阁,请……师父……相信莲儿。”叶莲头一歪,昏厥过去。

“叶莲!”纪妏娴痛心地抱着她。耳畔回响着她最后那一声“师父”,忽然抬头,盯着不远处捂着伤口摊在地上的叶湘,眸中寒芒一片。

纪妏娴突然立起,恼恨地拔出插在男子身上的长剑,缓缓提剑走至亭柱前,紧紧盯住叶青,怒极反笑:“本阁一直觉得,你是四个徒儿中最出众的一个。但通过今日之事本阁才看出,论品性、论知恩图报,叶莲才是最出众的一个!只怪本阁看走了眼,你空有才干毫无德行,有今日的下场你也怪不得本阁。”言毕,她回身不再看叶青唇角荡漾着的那抹冷笑,提剑走到叶湘身前。

纪妏娴俯身凑近叶湘,冷笑着:“你想做阁主,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她斜看了眼倒在树边的叶华,继续道:“你自作孽也就罢了,还要将本阁最心爱的小徒儿叶华也一并收复,让她背叛本阁,简直罪不容恕。不过你最可恶的是,竟敢拿萧樊做幌子来对付本阁,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只恨!”说完,她举剑刺向叶湘。

蓦地,从林中陡然射出几支柳叶飞刀,纵是纪妏娴闪躲迅速,仍是有一枚擦过剑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其它的则尽数插入一旁的树干。

见此突发状况,叶青忙向倒在树前离纪妏娴最近的叶华一打眼色,只见叶华挥动衣袖,一把石灰粉便向纪妏娴面部罩去。

饶是纪妏娴反应奇快,连退数步,粉末依然飞溅于身,但并未伤及眉眼。待她收住步子定睛看去,哪里还有叶湘等人的影子。

纪妏娴向飞刀的来源处看去,美目含怒,眸光犀利。但见一位黑衣少年静立于林中,明眸遥望,眸中一片清明;清风拂过,两手衣袖翻飞。

斜阳映阁,微绿含风。

掩卷靠在庭院中的竹椅上,仰看夕阳透过屋瓦流泻于脚边的鹅卵石小道,脑中不禁浮现前朝诗人赵嘏《东望》中的这两句诗来。

“斜阳映阁山当寺,微绿含风树满川。”正是幽居于岁华苑一隅中的我的写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里很少出现过爹爹的身影,也没有娘亲和煦的笑容,陪伴我的只有斜阳、翠竹以及手中微微泛黄的书卷。哦,对了,还有一个为我打理饮食起居的景儿姐姐。

身子孱弱到无奈,只读了一小会儿书便觉得头沉沉的,甚是疲累,于是将头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四周静谧异常,唯有斜阳洒在银白的衣衫之上,投下金色的光点,带着些许温暖。

远处突然传来嘈杂之声,打破了满院宁静,声音越来越近。

“斓少爷,您别跑了,一会儿夫人找不到您该着急了。”这应该是一个丫鬟的声音。

“不行,我的球滚到这里来啦,我得进去找找。”一个男童的声音出现在小道尽头的门前。

我睁开双眼,果然看见一个皮质鞠球正好沿着小道滚来,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直起身子,欲捡地上的鞠球。

“不许你碰我的球!”我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小少年立在面前,正气鼓鼓地瞪着我,小脸涨红。

“少爷,你……”跟在斓少爷后面的丫鬟翠红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我连忙躬身行礼:“见过栎少爷。”见我微颌首,她转头道:“斓少爷,这是你栎哥哥啊,你不能这样和栎少爷说话的!”

将军府家规甚严,这翠红虽然是钟姨娘跟前的,却礼数不失,不仗人势。

“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呢,跟病夫一样!我娘说,他最好一整天都泡在药罐子里,这样就不会到处把病气过给别人了!”说完,这小子还嫌恶地向后退了退,一脸鄙夷。

翠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慌忙向我看过来,为难不已。

虽然对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但他那番话任再好性子的人也会怒上心头,何况我比他还大不了几岁。

我忽然弯腰将鞠球捡起,然后从竹椅上立起。

“你干什么?!”面前的小人儿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愣了,他吃惊地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胆怯。

我居高临下和他对视一番,然后道:“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你们还不赶快离开这里,省得我把病气过给你,还有你的球!”越说心里越气,我竟一扬手将球向院外抛去。

但见鞠球跃过矮墙,却没有传来预想的落地声,而是“噗通”一下伴随水花四溅的声响。

糟糕,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院墙外该是有一口很深的水井,这球不会……

就在我发怔时,球的小主人早已大叫一声冲了出去,院外很快便响起了他的哭闹声。

翠红匆匆向我行了礼,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我站在原地,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何必与一个小孩子怄气,而且他还是自己的兄弟。

我正打算过去看看情况,又闻得一声“噗通”声,这次换翠红大叫起来。

“不好了,快来人啊!斓少爷掉进井里去啦!”这声喊叫犹如晴天霹雳,不仅惊着了我,也惊着了岁华苑以及相邻院落的人们。

十二年来,我很少踏出过岁华苑,更不曾知晓将军府究竟有几重院落,有着怎样大将风范的建筑。当我被带进正堂的时候,我才第一次亲眼看到它的模样,虽然还只是一小部分。

爹爹治家甚严,只有在商讨要事、贵客来访或者团圆家宴上,府中的大小男女主人们才有资格齐聚于正堂中。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在执行家规之时,才被允许入得正堂,就像我今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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