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一只长箭带着一张信纸，如一颗带着长尾的流星，牢牢地扎在了城墙之上。

“告诉你们军师，本公主订好地方了，此阵摆在‘竹石岭’，她只准带一队人马，同样我也只带一队人马，本公主希望明日能看见你们赫南的人如约而至，若是她能破此阵本公主便开启所有关口让她自行采购药材，若是不能你们便将‘长漠关’拱手相让，如何？”“长漠关”城墙之前惟商雪一人，一骑，一刀，红袍飞舞，自信中透着几分嚣张的笑在那倾城之容上璀璨如珠。

只是那笑太过尖锐，商雪此时想看的只不过是乔月变脸、生气罢了，而不是想着他们北绱的大业，若不然她怎会提出仅一个“长漠关”的要求来。而且即使赫南军中多为伤兵又如何，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没有能用的士兵了，商雪此时太过的自信反而是自负了。

“也无需叫人转达了，乔月就在此处，既然公主殿下如此慷慨，区区乔月怎好驳了公主殿下的面子。”乔月笑意盈盈着走上城墙，“既然公主殿下您说是‘竹石岭’，那便明日‘竹石岭’一决胜负了。公主殿下出门在外代表的可是整个北绱国呢，还有······嗯，公主殿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吧。”

“那是自然。”商雪一张笑脸有些扭曲，说话也有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有一句话不知公主殿下听过没，虽然那话有些不好听，不过现在可是适合的很。”乔月的俏皮性格似乎又上来了，“呐，有句话叫做‘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哎呀，我也知道这话不怎么好听。”

闻言商雪面色一黑，甩下一句话便掉转马头，绝尘而去：“乔月你放心，我知道‘覆水难收’的，说话必定算话。”

看着那飞快消失在视线里的红色身影，乔月和士兵们笑作一团，这公主殿下的气量还真小。

“乔姑娘，‘竹石岭’这个地方，或许真有些难办。”一位据说十分熟悉“长漠关”地形的老丈，神情略有些奇怪得看着乔月。

“我知道，‘竹石岭’是由一条相连的山脉呈圈状头尾相接，四周高中间低，高低相差百丈，中间形成一个盆地，入口只有那头尾相接之处的一个小道，四周崖壁极高，无法攀登。‘竹石岭’又名“竹石盆”，因盆地内有许多形态似竹的奇石而得名。”乔月将自己所闻一一道来，但心中仍然未有主义。

“乔姑娘博闻，不过老朽亲自到‘竹石岭’去过，倒是知道一些他人所不知道的事。”老丈神色之中有几分得意，抬起如枯骨般的手捋了捋胡子。

“哦？老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此人乔月听萧寒讲过，年过八旬，性格怪异，但学识渊博，且喜去各险地游览。

“你这丫头倒是乖巧，肯尊重我这把老骨头。”老丈笑逐颜开，“看在你对我胃口的份上，我且与你说说。”

“现在外头飘雪已有一日余，到了明日便是两日了，以‘石柱岭’的地形必定积起了厚雪。至于这天不论是否放晴，将士们所穿的铠甲必定冻得寒冷难着，且冻僵的手脚更加伸展不开，与行军打仗来说反而是个祸端。”老丈动了动未有一般老年人浑浊之色的眼珠，透着一丝丝如狐狸般狡诈，“丫头带来的棉衣，都是白色的吧。”

“是。”乔月也是聪明人经人一点拨就通了，勾起嘴角转头急着去准备些东西，但还是不忘对老丈道谢，抬手行礼，“多谢老丈指点。”

“诶，别急，且先听我再说些。”老丈点了点头，对乔月似乎颇为认同，“‘竹石岭’山脉内侧有一处的石头状似阶梯，可攀登。且与‘竹石岭’相连有一座断崖与‘竹石岭’山脉同高，相对着有一座比‘竹石岭’更高的山脉但与‘竹石岭’山脉相距却很短。此山虽高却很平缓，易攀登，你懂了吧？丫头？”

“唉，说起来我曾听过说青州莫家庄有一种飞索叫‘一线牵’，如果有就好啦”。趁着乔月还在思索的时候，老丈喃喃着这么一句话离开了城楼。

“高人啊，高人。”乔月有些愣神，原来这长漠关之中竟还有如此高人。

“奕。”待乔月回过神来心中计策已定，便随口唤道。

“姑娘。”一道残影闪过一位身着苍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乔月身边，此人便是之前与乔月在“独善楼”见过面的那名“店小二”。

乔月微微压低声音，对奕说道：“你家将军失踪，你是我现在最能信任的人了，你替我去挑选一队人马，要军中现存可用兵力中最好的，通知这些人现在就去休息，明日三更起床做饭，四更出发去登那座······叫什么山的。”

“乔姑娘是‘北云山’。”奕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北云山’就‘北云山’。记得啊，都不准穿盔甲，只穿上棉衣，如果有白色的外衣就穿上，没有就只穿棉衣，我去准备些东西。”乔月微微有些脸红，说完就转身离开

“一线牵”飞索乔月自然知道是什么，这东西是当初她和莫珏一起设计的，体积小、轻便、易携带，她来的时候带了不少。

至于当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乔月想了不少，这也导致她一晚都睡不着。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期待着她那狐狸师兄的到来，当然她想的人当然不只有这一个，她还想念着、担心着萧寒，眼泪无数次涌上来都被她生生憋下去。“萧寒，你在哪里······在哪里啊！”她在心中无数次这般呐喊着，却无法说出口，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但是她必须撑住，不是为了其他谁，不是为了所谓的国家，只为了萧寒还有这些令她敬佩的军人。

这一夜，泪水打湿了乔月的枕头，那轻轻的抽泣声，只有月夜与她自己知道。

三更起床做饭，大家动作都很小，生怕吵到那些还没有起床留守在“长漠关”的将士，但是令人没有想到居然所有将士都起来了。

“乔姑娘。”乔月吃晚饭准备去教自己要带走的一小队人马“一线牵”的用法，谁知被一位受伤了的参将叫住了。

“徐参将，有何事？”徐参将是乔月这次留下留守的将士中官衔最大的一位了，留守的将士自然以他为首。

“乔姑娘此行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徐参将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嗯，徐参将，不出意料的话北绱会乘着我们去破阵的时候来攻打‘长漠关’，你们一定要守住‘长漠关’因为你们守着的是我们赫南最后的希望。”乔月看着徐参将，目光中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徐参将没有再说话，乔月径直走去前厅教那一部分登山的士兵使用“一线牵”飞索。

能在战乱之中毫发无损的这些将士果然也都不是普通之辈，经过乔月的指导很快就都学会了“一线牵”飞索的用法。

四更天的时候，乔月便带上这些一身白衣的将士整装出发了。白衣，白靴，头上再包一块白布，五大三粗的汉子，看起来似乎是滑稽可笑，但是站在一片雪白之上却真不怎么看得出来，在雪地里这便是最好的伪装之术。

“誓死守卫长漠！誓死守卫赫南！”

“誓死守卫长漠！誓死守卫赫南！”

不知是何人起的头，所有的士兵都喊起了这句口号，整齐得仿佛训练有素一般，念起来豪情万丈。

“‘长漠关’所有将士等着乔姑娘和兄弟们凯旋归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乔月真正融入了这赫南的军队。

“好，我们一定会凯旋归来，我们还要和你们这些留守的将士一起等将军回来呢！”乔月仿佛也被这些将士所感染了，“还有兵不厌诈，再说北绱也未曾立下什么在破阵之时不攻取‘长漠关’的诺言，若是北绱攻来你们会怎么样？”

“誓死守卫长漠！誓死守卫赫南！”依旧是这句豪言壮语，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言壮语，这是属于赫南将士的口号，这是这些汉子们的心声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