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香看着晏杨跑上去,又慢悠悠的下来。
黑黢黢的夜看不见晏杨的表情,那副落魄的身形却带了点晚秋的寂寥感。简寻香看她走得很慢,原想上台一观的念想随之打消,因为晏杨走完台阶的时候,宫宴的正式的部分已经快结束了,要再不拖她回去,怕找不到她的人该着急了。
晏杨恋恋不舍得回头又看了这座隐于黑幕的巍峨建筑,再次环顾四周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现在居然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该怎么走了。半环状的河流上星光闪闪,可是,周围的建筑大都灯火通明,一时叫人分辨不清到底那里是今晚摆宴的地方。
晏杨郁闷的叹了口气,半晌,摸出一个铜板,拇指食指一搭,拇指用力一弹,铜板滚到右边去不见了。往右走好了!
简寻香有些莫名的捡起滚到他脚边不远处的铜板,翻来覆去的看,她也懂卜筮?铜板竟然这么听话的滚到他旁边来。
铜板往右走,晏杨也往右走,自然瞧见了捡铜板简寻香。只是夜色黑暗,简寻香又带着面具她一时没认出来,不过看身形应该只是个比她稍微高一点的孩子,心想他多半也是迷路了。
“你迷路了?”
简寻香没回答,伸手递过铜板:“你的铜板。”
晏杨一听这个声音,也不接铜板。抬起头仔细看了他两眼,虽然面具还是很模糊,人是谁她是知道了。“你要是缺钱,铜板送给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着我干嘛?”
简寻香无语,收回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着你,”
“这种地方,不是跟着来的水能来这里?”
“怕你不知轻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找你回去罢了!”晏杨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爬上祭坛,听到他是特意出来找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学着小孩子任性的口气嘟囔囊的说:“你不许告诉别人我来过这。不然你就是个小人!”
简寻香不屑的又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晏杨自以为十分大方地说:“今天是送礼的日子,为了谢谢你,铜板送你当礼物了,你别看它是一个铜板,在外地,可以买到一个烧饼。而且,铜板又叫平安钱,你不买烧饼,留着当平安符吧!”
简寻香听着前两句铜板差点就叫他给扔了,真奇葩。
潜过墙角,两人猫到树下,等着巡逻守卫经过。说句实在话,刨除祭坛带给她的失望,在这样夜黑风高的晚上,伙同另外一个人做贼似得东躲西城玩冒险,让她有种说不清的兴奋,她一兴奋,上天就让她更兴奋,就在十二人一组的巡守队经过时,高风一吹,吹得黄叶儿飘进了晏杨的衣领,这也没什么,忍忍就是了,偏偏晏杨觉得巡卫要走远了,动了一下,无声的动一下吧也没什么要紧的,偏偏她动了脚,动了脚,非常不巧的踩到个小石头,脚一歪,眼看要往旁边到了,手还不忘拉简寻香一把,结果简寻香专心的等着巡卫过去的档口被晏杨吓了一跳,本来倒地就闹出了一点动静,迅速把晏杨拉起来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低声问了句你干嘛?以为听错了的巡卫决定肯定有问题了,领头的细听了一下,朝后面的四个守卫做了个手势,于是,四个守卫悄悄地围了过来。
晏杨的兴奋一下子化作了冷汗,不停地冒。“走!”还是简寻香反应快,不由分说的拉起晏杨就往林子里钻。
简寻香天生方向感好,除了中间的小插曲,七拐八绕的不但躲开了守卫,带着晏杨还选了最快的路径回到宴会场地。
晏杨喘顺了气,侧头笑着说:“想不到你对着迷宫还挺熟的嘛!”
简寻香只催促道:“别说废话了,赶紧过去!待会儿你爹找不到人麻烦了。”
晏杨悄悄撇撇嘴跟上他。脸翻得真快,还想联络联络“战友”般的情谊呢。。。。。。
及走到灯下,晏杨还想跟他再说两句废话,可是,转到他跟前看清楚他面具长得什么样时,晏杨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梦呓一般指着简寻香的面具问:“你的、、、这面具是你自己做的吗?还是谁送给你的?”
晏杨挡在他前面,直盯盯的看得简寻香在面具下想翻个白眼。“你管我哪里来的。”晏杨伸开手拦住简寻香的去路,无赖道:“你说一下哪里来的会怎样?先别走。”简寻香略微不耐烦地甩开她:“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走!”说着要往左绕开晏杨。晏杨又赶忙往左栏:“说一下会怎样?不说不许走!”
简寻香就是不回答她,又一转身背着手就要往右走。晏杨见他不配合,心急之下也不管许多,仗着自己学过三脚猫功夫就要行抢劫之事。简寻香也练功夫,练的比晏杨久,学得比晏杨精,习得又比晏杨勤快,再加上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说晏杨的强盗行为是以卵击石一点也不为过。简寻香也看在对方是女孩子的份上没出全力,晏杨仗着自己轻功练得好勉强躲过接下三两招,蓦然发现,她混得实在窝囊,整天不读书就练武,打架的时候还这么惨败,技不如人。两人均是以拳脚过招,但俩人短手短脚后劲难免出力不足,像模像样又显得有些滑稽,晏杨腿上被踢到一脚,险险一闪。
她倒是看出了简寻香在让着她,可是,那个面具上的图案她实在太想知道来源了,既然武功比不过,那就来阴的。女生小时候往往在这方面别具天赋。看准简寻香一拳朝她肚子打来的时机,晏杨不避反迎,一手挡拳,一手蓄势待发。尽管简寻香无意伤人,但是一拳打过去晏杨要一手接住,就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事。他没想到晏杨居然不躲开,要收拳也来不及,只能减少力度。他的“仁慈”就给了晏杨可趁之机,她一手抓住简寻香的拳,一手抄上他脖子,因为她自己也带着面具,趁简寻香想脱身腾出另外一只手时,楼上他脖子的手猛的下拉,自己的面具狠狠地撞上他的脑袋,简寻香头上一阵金星乱冒,晏杨突然整个人像小狗打架一样缠了上来,一个不稳,滚作一团。攥成拳的手因为被压着一时难以抽出来,另外一只手因为晏杨离他太近,他又不能挥拳,只能揪住她领子使劲往外扯,试图把她拉开,这样狗咬狗的打法,忌惮多。晏杨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完全不考虑形象不形象,风气不风气,一手手肘使劲卡住简寻香脖子,用肚子压住简寻香的另一只手,空出手好去摘面具,简寻香又岂会让她得逞,握成拳的手抽出立马抓住晏杨夺面具的手,晏杨死死地锁紧另一只手,简寻香脸涨得通红,另一只手的力气却不小,晏杨已经掰住面具的边缘了,简寻香把她的手往外推,晏杨往外一扯,总算在下了面具。见面具被揭简寻香也不管狼狈不狼狈,掰开脖子上的手毫不留情,听见咔嚓一声,手腕一弯,晏杨惊呼一声,被简寻香一掌推开。
赶过来看热闹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两个了,晏杨一声痛呼,晏舍惶惶飞跑过来,抱起晏杨:“你们在干什么?”晏杨不忘藏起面具在怀里,有气无力的哼哼,扁扁嘴,“他把我右手打折了!”简寻香想抢回面具,谁知道晏父突然跑过来,又见晏杨在晏舍那里装可怜,顿时气得脸青了又白,半晌一句话解释的说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