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宽大,晏杨和方兮并排坐车尾还能再容两个大人,随行的丫头坐在靠车帘子的凳上,车里就更显空荡。
晏杨边叼着包子,边往方兮书边凑:“学到哪了?”平时不太关注老师的最新动态,她这纯粹是没话找话。
“……”方兮:“都读诗经呢!”
“哦哦,时间过得挺快嘛!诶,说说,最近谁又挨那个先生骂了?”
“不记得。”方兮闷闷答,就是记得也不能乱说。
晏杨吃完东西,闲坐了会儿,左右无聊,又不想看书,便坐不住,掀开帘子,凑出窗去东张西望。
太阳微微升起,红通通的半露脸,没甚温度,周围凉薄云层不知不觉间绣上斑斓微光,衬着远方天际若隐若无的山脉,飘渺又清凉,淡淡的曦光,透射雾气而来,多么美丽的时刻。
“兮兮,你真不晓得享受,闷在车里多难受。”
方兮坐过来些,望眼窗外,脸上出现了笑意,随口念起了诗:“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桑柔”
“这时候还不忘背书。”
“……”这篇早背完了。晏杨你到底旷了多少课了?“春天开始暖和,黄莺啼鸣,女子携带采桑用的深筐,走在桑间小径,采摘那鲜嫩的桑叶。你有没有幻想过,有天早晨自己走在小路上,采桑,然后回去喂蚕?”
“有吧,书里的世界有时候真的很美妙。”
“天府学院”位于偏东方,距皇城很近,马车从偏门驶进去的,绕了两重门才停在一朱门之前,“小姐,到了!”车夫摆好凳子。旁边早已三三两两地停了车子,相熟互相打招呼,相携进门。晏杨是名副其实地跟班,后方兮一步,又比两丫环更近。
从此门入内均为女子,大至十二三岁,小至六七岁。今天都没碰到个认识的。进门左拐,穿过长长的雕花绘图檐廊,又见一道门,进了门却是一片空阔的草地,对面,左右高大多窗的屋子就是教室了。专给十岁左右年龄段读书的地方。
才刚进门,就听有人大喊晏杨名字,接着,一身红色锦衣的白嫩愣头小子冲了出来,手里拿把戒尺,冲晏杨嚷嚷:“你终于来了,今天,本少爷就代老师打你手板。”幸灾乐祸的曲弋同学得意了。
晏杨七天没来上课,昨天,老师气愤了,拿晏杨做反面教材,讲做学生该如何如何敬业,莫要像某某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为人当如何如何修身养性,莫像某某人离经叛道……唾沫横飞之际,说了句:“明天谁要见到晏杨,戒尺放这给他打…”于是曲弋就上心了,幸灾乐祸了。
“书院之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晏杨翻翻白眼,这小子真幼稚。
“哼!小爷我是尊师重道,代师训徒,何错之有?”这个年纪好像特别喜欢搞事情。
“哟!曲大少爷,三天不见,我对你刮目相看!净四个四个字成语往外蹦。看来你学业有成。”
“少在这讽刺我,咱们彼此彼此,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去。”曲弋气哼哼的,只因同样的成绩,晏杨却比他潇洒。
“能与曲小爷半斤八两,荣幸荣幸!”说着谄媚的恭维话,晏杨脸上却无比正直的模样,她承认她就是为了打击曲弋而来的。
曲弋把戒尺往后面那人一扔,跑过来,脸色很不爽,“老实交代,这几天哪里疯去了?都不带上我!”晏杨光明正大的逃课竟然没受罚,曲弋不平衡了。
“要你管!”晏杨自顾自地往里走。
“我就要管,我有事跟你说,你站住。”
晏杨笑眯眯的凑到他眼前:“怎么?羡慕了?嫉妒啦!恨得牙痒?你也真够可以了。”只要别怕老师告状,然后挨你家那位尚书老爹的揍就成。
“哼!你当爷跟你似的小气!天天计较这等小事。我是有正事要同你说。”
曲弋是曲尚书家的三公子,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晏杨目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她只消知道他将来或许会有权势也尽够了,至于与曲弋相识的过程......
那天,是晏杨进学府一个月没多久的时候。两个小帮互看不顺眼,因为某件小事,以及一句不太斯文的话在美丽的花园互掐了起来......
曲弋也在,就不知道是属于哪帮哪派,或者根本是充当受害路人甲的角色。总之,打着打着,引来了远远近近为数不少的观众,晏杨便是其中之一。而曲弋好巧不巧被谁踢了出来,使劲滚了几滚,刚抬头晏杨的瓜子壳就扔了下来....那时的曲弋被打青了双眼,身上的华贵白衣也黄不拉几,那发型,活像被人强了一样,一脸的凌乱.....晏杨没有同情,也没有道歉,还决定先下手为强,在曲弋领口补了一脚。并且落井下石道:“少妨碍我看戏!”
曲弋小愤青居然没有发飙,只是在被晏杨轻踢一脚后,顺势打了个滚,忍着痛,傻不愣登地爬起来。那样子,那表情,时至今日,晏杨忍不住笑起来,太可爱了。
曲弋和晏杨的梁子就这么结下的,曲弋后知后觉地对晏杨进行了报复,比如骂她,什么女孩子没点女孩子样一点也不温柔美丽什么的,或是讽刺讽刺她学习不好,成日逃课像个地痞流氓什么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不但被晏杨无视了,还被她三言两语的戳痛脚轻而易举的反击了。之后他又想来武斗,打架,挨打的最终还是曲弋,还被索要了赔偿费,他发现很不划算,也不奏效,于是,他又想到了告状,但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斗不过人家做这种事,忒丢人了。
最后,还考虑到玩阴的,不过局限于曲弋年纪太小,脑子不太好使,心地什么的也很纯,因此,曲弋想来想去,却只能丢丢死老鼠毛毛虫什么的来吓吓晏杨给自己出出气,偏偏晏杨不吃这套.....最后,没招了。
报复之事,无疾而终。
拉回思绪,晏杨摆出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说:“某某又被你惹哭了?”
曲弋气愤的涨红了脸:“少胡说!我说的事真的很重要。关于你家方兮的。”
晏杨觉得他声音太大,把他拉到一边。不满道:“快说,我家方兮怎么了?有人诽谤她,还是有可疑人物人接近她?”
“你想到哪去了,只是个不太重要的小道消息而已。”
“不重要你一边去!”晏阳说着就要走。
曲弋赶忙拉住她,也不满道:“你生什么气呀,对别人不太重要,对你只要跟方兮扯上的,再小的事,不是都很重要么?亏我还特意过来跟你说,没想到、、、、”
晏杨眯起眼睛,没好气道:“那还不快说!我们可是朋友。”这时候想起了是朋友,曲弋不满意起来,“你什么时候拿我当过朋友,总是戏弄我。”
“那你还总是招惹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