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请喝药。”久玖笑靥如花，摇起一勺药汁送至靳帝嘴边。

靳帝头一偏，恶狠狠地看着久玖，厉声出口“你滚，孽女！”久玖挑眉，收回手，扯出一丝微笑，挥手命所有人推下。

“父皇啊，动怒伤身，女儿可是为父皇着想啊。”久玖轻轻拨动汤匙，言笑晏晏道：“父皇可是怀疑女儿，将父皇害成了如今的模样，那女儿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太医都说了是柳娘娘宫里枕的骨香玉中含有剧毒，您放心，女儿已将柳氏杖毙了，要说欸，柳薇还挺痴心的，这薛墨赠的佳礼，柳薇如珠似宝地夜夜而枕，却不知天下所仰之的不世珍宝，害死了自己，又差一点点害死了，陛下。”

靳帝呼吸渐重，那目光如鹰阜，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了久玖，却张开嘴一字也吐不出口。

久玖怡然自得地削起一个梨，“父皇可是也在期盼芷汐来救你，可惜啊！您最宠爱的好帝姬可一点也不在乎您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有您的遗诏。”

久玖仔细地将梨切成块，“父皇，我其实一直有问题想问您，当年您害死我的母后，害死我外祖父一族，您这几年到底是怎么睡的好觉……午夜梦回，有没有见到母后浑身是血向你索命呢……”

靳帝脸突然失了血色，惨白一片，久玖余光扫了一眼，冷笑出声，轻拈起梨片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这时，靳帝艰难开口：“等你，拥有那至高无上的帝位……你，你也会同我一样。”

久玖按住刚刚削梨的刀片，蹙紧了眉梢，瞪了一眼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的虞筝，虞筝掠过一眼久玖，向靳帝微微倾身拱手：“参见陛下，家师命我来向上一主顾问一句，若有再来一次的可能，你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靳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虞筝，过了许久，才缓慢坚定地摇了摇头。

靳帝认真地看着他与她的女儿，数年的忽视，故意为之的冷淡，没想到，以前坐在他肩膀上摘花的掌上明珠变成现在冷漠多疑，几近于完美的合格皇储。

靳帝闭上了眼睛，回溯过往，依稀是瑞蓁当年的模样，昔日一曲《上邪》，诉尽情深，还有那清平一舞，盛世繁华过云烟，唯有她不离不弃，可到头来，是他辜负了她的深情，是他亲手毁了他的誓言“此生此世唯一双人，永不相瞒相欺，必不相负。”

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盟誓敌不过皇权的高高在上，如画江山。她是怨他的吧，他想她那时一定是恨他恨到了极点了，才会如此决绝……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想他依然会杀，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爱上瑞蓁，那执念化作朝夕欢愉，酒池肉林间隙一刻的回想，都是她的一颦一笑。如今，他又不得不做一件伤害久玖的事，他要亲自将她的女儿推上那高处不胜寒的宝座，瑞蓁，欠你的，来世偿。

靳帝睁开眼，依旧是平淡无奇的眼神，冰冷无情的语气，“久玖，有个秘密，朕想你肯定不知道，是关于容城的。”正欲离开的久玖脚步一顿，再难掩饰惊讶的眼神看向靳帝。

虞筝环胸守在门外，她很清楚靳帝会告诉久玖什么，因为这一切本就是她安排的一场好戏，若不尽心演绎，如何落幕。虞筝看着自己的手，又白又净，仿佛没染上过鲜血，但她的残忍只有自己懂，可，为了绘世师一族的荣耀，一切牺牲都不值一提。

她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她此生的宿命，只是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住绘世师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