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没什么大碍便好，三妹妹年纪轻难免有些莽撞，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二娘的肚子里的孩子好歹也是我们姐妹的亲弟妹。”沈知凝柔和的开口说道，看似是在为沈知悦求情，却无疑是火上加油。

老王妃目光冷冷扫了眼冯氏，转而才缓和了些看向沈知凝，“过了年她就已经八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莽莽撞撞成何体统？”她顿了顿后接着道：“今日她敢冲撞鸢娘，容不下庶母，待出阁是不是就容不下庶出子女了？”

因为自己的过去，老王妃是极痛恨庶出子女的，老王爷在世膝下没有庶出子女，也只有沈霁一子，不知情的会以为是老王妃善妒容不下人。

可如繁菱这种知情的就会明白，老王妃从未容不得人，老王爷没有庶出子女是因他自己不愿纳妾，只愿把所有的柔情与温和全部给自己的原配嫡妻。

七出之条便有善妒一说，沈知悦作为沈家的女儿，他日她若是因此被夫家休弃，丢的是整个沈家人的脸面，沈家还无从辩解。

“祖母消消气，别为了这些事气坏了身子才不值得。”自打明白了老王妃的心，沈知凝才懂得她诸多的无奈与身不由己，她是真心希望祖母能够长命百岁。

沈霁与冯氏还有沈知心就静静的看着，谁也不曾开口插话，都是心思灵透的人哪里就会看不出来老王妃正在气头上。

老王妃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她身边去，沈知凝虽是不解，却也还是往前走去。

老王妃拉着她的手，凉意从她指尖传来，站起身来替她理了理垂落的有些凌乱的鬓发，看着那对明晃晃的步摇有些眼熟，仿佛在哪看见过她般。

沈知凝察觉她的心思，轻笑着抬手抚了抚发上极耀眼的步摇，“想来祖母该是见过的，是母亲从前的饰物，今个去王府的都是出身不低的各家小姐，嬷嬷怕孙女打扮得太过素净让人小瞧了去，才戴上这对步摇。”

步摇轻摇，弱柳扶风，记忆中的女子亦是如此，难怪会让她觉得眼熟了，老王妃是真的觉得沈家亏待了萧妘，亦是亏待了沈知凝。

“你母亲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只是款式过于沉重了些，并不是很适合你现在的年纪，回头本妃让人送些饰物去清扬院，到底是我沈家的嫡亲小姐，断然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如今连为撑起身份场面都要去用生母生前的旧物，话中深意老王妃岂会不明。

这些年冯氏待沈知凝如何她是再也清楚不过了，从前的不闻不问，她只是盼着沈知凝能事事靠着自己，谁也帮不了她一辈子，后宅种种该由她自己去体会。

平日衣物饰品冯氏虽是不少了她的，可是款式颜色都比较……质地也不是很好。

人心果然是会大的。

冯氏眼见形势不对，勉强扯出抹笑意，忙不迭就借口道：“哪就让母亲操心这些事情了？您放心，回头儿媳定会处理妥当，大姑娘是沈家的嫡长女，儿媳断也不敢亏待了她。”

“府中上下皆唤她做郡主，你为何始终唤她大姑娘？”沈霁看着冯氏平静的开口，淡漠的神色看不出太多情绪。

冯氏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沈霁，十多年以来，沈霁何曾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过一句话……沈知凝！若非她的母亲，若非她，沈霁的原配嫡妻只是她冯妍，何至于她屈于继室，处处抬不起头来。

虽然听了沈霁的话沈知凝感到惊讶，可她波澜不惊的心湖已经掀不起半分涟漪来，往事历历在目，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这所谓的父亲也是疼爱她的。

老王妃似是一点也不意外沈霁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疾不徐的添道：“莫不是你不服凝儿得了郡主的封号，而知心与知悦没有？”

“妾身不敢！”冯氏扑地跪下，连呼不敢。

沈知心咬了咬唇，娇声言：“祖母父亲怕是错怪母亲了，母亲是觉得称大姐为大姑娘更为亲切些，才一直都未曾唤大姐为郡主。”鸦睫轻颤着，眼里隐有泪光，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冯氏身子一颤一颤的，抿着唇也不作解释，完全就是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看得沈霁瞬间就心生不忍了。

沈知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父亲的心终是偏的，他心心念念的是冯氏，而她的阿母于他或许只是不足为道的存在。

沈霁刚起身想要去扶起冯氏，就被身后传来的老王妃的话生生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