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听闻凝姐儿被当今赐婚给五殿下了？”沈霜皱眉对老王妃问道。

这些年她对王府的事不管不问，对大嫂嫂留下的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也是因为她恨凝姐儿的出生害死了大嫂嫂，如若凝姐儿不曾出生，大嫂嫂也不会血崩而亡。

提及这事，太妃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喜色，淡淡的颔首，“你大嫂嫂在世时和皇后给凝姐儿定下的婚约，所以也不算是突然。”

萧妘确是有先见之明的，为沈知凝定下和五殿下的婚约，其实是对沈知凝的保障，皇后和萧妘是挚友，看在萧妘的面子上，皇后也不会亏待沈知凝。

“怎么一直没听阿娘提起？”沈霜心里虽然恼恨凝姐儿，可到底是她大嫂嫂唯一的女儿，她哪里就忍心侄女往火坑里跳。

世人皆看重皇家权位，殊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她情愿侄女只是嫁给一个寻常人，做一个寻常的妇人。

太妃心里忍不住叹气，小女儿到底还是太过单纯了，可也正是女婿的疼爱纵容着她的单纯，否则这么些年早该被磨磋掉她身上那些单纯天真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旨已下，凝姐儿必定该是五皇子妃。”

这话说得很直白，就是不管婚约如何，如今圣旨已下，那么凝姐儿就一定得是五皇子妃。

沈霜虽然单纯，可经太妃这么一说，她也明白了。

林氏笑着转移话题，“我方才瞧着凝姐儿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了，眉眼间可窥大嫂当年的风姿。”她口中的大嫂自然是指萧妘，而非冯氏。

冯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弟妹以及小姑子，这两个人都是不待见她的，言语间提起的大嫂都是萧妘，丝毫不把她当做大嫂。

沈霜只见过年幼的沈知凝，在沈知凝四五岁的时候她就出阁了，然后再也没见过沈知凝。

太妃笑笑，吩咐人去请沈知凝来。

沈霜听见林氏的话也是想见沈知凝的，可是她拉不下脸面，老王妃正好给她解了围。

“春桃还不扶着你家主子坐下？”念着女儿有孕在身，太妃怕她久立对身子不利。

春桃是服侍沈霜的人，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幼跟在沈霜身边，又随着沈霜嫁去了齐家，情分自是不一般。

让春桃扶着沈霜坐下后，又吩咐让人去端热茶，沈霜有孕在身，荣安院的丫鬟们也都是极会审时度势的，上的茶是有益于孕妇的养生茶。

外头天冷，喝盅热茶暖身再好不过，沈霜晓得自家阿娘的心意，虽然那茶并不怎么好喝，却也没有抗拒。

沈知凝来的很快，随同来的还有沈知许几人，就是除了沈知心和沈知悦姐妹，小一辈的都过来了，由沈知凝领头给沈霜见礼。

少女清脆的声儿落地，个个都是清秀的可人儿。

如林氏所言，沈霜看着身量还尚未长成的沈知凝，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萧妘，一颦一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略微的恍神感伤，沈霜很快就回过神，本就是有备而来，让人取出给几个孩子备的礼，分别给几个孩子。

“早听阿娘说小姑姑是个国色天香的人儿，今儿见了才觉得阿娘所言不虚。”沈知许学了自家姐姐先头的话道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好笑。

林氏笑同沈霜道：“这是许姐儿，鬼灵精怪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沈霜看着一身红色袄裙的粉雕玉琢的沈知许忍俊不禁，比起沈知凝和沈知念的端庄稳重，这个小人儿显得格外的娇俏可爱。

“二嫂嫂是有福气的女子，儿女都长得极好。”

二女一儿，已是福气，她轻抚小腹，心生期待，其实比起儿子，她更喜欢粉嫩嫩的女儿，可世俗不允许她的想法，七年未有所出，这胎如果不是儿子，她不知道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沈知凝心绪复杂，小姑姑沈霜，如果她没记错，她此时已有身孕，怀胎九月惊胎难产血崩而亡，明艳绮丽的人儿却是红颜薄命。

并不大清楚的记忆中沈家数人只有小姑姑给过她关怀，哪怕与她为数不多的见面中，小姑姑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上辈子也正是沈霜的死讯传来，老王妃当即一病不起，然后在她出嫁后不久就与世长辞。

沈知凝对沈霜的印象并不深，可以说前世自沈霜出嫁她就再没见过沈霜，对沈霜的印象只停留在儿时，那时沈霆夫妻回晏都的时候，沈霜已经去世，至于沈霜的丈夫齐峥后来如何，她并不知道。

沈霜见过沈知凝后，念叨着自家二哥，便有余嬷嬷亲自引她去正院见，沈霁兄弟二人在正院书房待着，兄弟二人相顾无言。

恰巧沈霜的到来化解了兄弟二人的尴尬，沈霜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沈霆看到她说出口的话就是，“都已经是做人家妻子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改一改。”

沈霜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抚平裙摆有模有样的给他二人见礼，“小妹见过两位兄长。”

沈霁肖母，沈霆沈霜肖母，老王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太妃也是端庄秀丽的人儿，所以沈霁和沈霆的样貌都不差。

“自家人哪那么多礼数。”沈霆缓声言道，对着沈霁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沈霁处于不尴不尬的局面，他出生的时候正是逢及变故，太妃没法亲自教养，都是嬷嬷陪伴左右，以至于他和太妃并不是特别亲近，只是尊重敬畏。

然而沈霆与沈霜那是太妃自小带在身边的，因为是小儿子小女儿，得父母的疼爱就要比沈霁这个兄长多一些。

“我出嫁时二哥哥也不曾回来。”沈霜并不去看沈霁，反而是冲沈霆抱怨。

沈霆淡淡瞧了眼她，“在外任职，哪是想回晏都就能回来的。”兄妹三人他和小妹关系尤其好，小妹出阁他也遗憾未曾回来。

“二哥哥总是做的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二嫂嫂怎受得了你这性子。”沈霜撇嘴不满的抱怨，兄妹多年未见思念加深，可见面了还是忍不住互掐。

沈霆冷笑，“愈发出息了，我和你嫂嫂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沈霜自幼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老王爷与太妃宠着她，许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忍去责骂于她，她与二哥情意厚重，但也是最怕二哥。

沈霆的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往日见小妹行事张扬，父母疼宠，他怕她将来吃亏，便常常疾言厉色，如今相别数年，再见他这般说她也不知她心里可是恼了。

跟随沈霜来的春桃见此笑着圆场，“二爷可别说娘子了，这些年娘子可是时时念着二爷，听了您回京的消息，不顾有孕在身便来王府见您。”

两人都是气性高的，往日闹了别扭谁也拉不下脸面去求和，常常也就是身边伺候的人缓和两人的关系。

春桃一番话，沈霆注重的是有孕这个字眼，目光掠过沈霜尚未隆起的小腹，小妹出阁七年，迟迟未有喜讯传来，纵然妹婿爱护，可架不住齐家旁人刁难。

沈霜黛眉一扬，瞪了眼春桃，“谁让你先说我有孕的事，明明我是要亲自和二哥哥说的。”

沈霆失笑，不禁替自家小妹庆幸，觅得良人，方纵她心性，如若不然，旁的人家怕是不知如何磨挫他家小妹。

小妹心性纯真，行事虽张扬，可没有太多心眼，爱恨分明得很，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