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楚凌九在回府的路上,路过白术堂时特意往里面瞧了一眼。当他听说京都突然出现一个名叫“白术”的神医时,闪过第一念头就是她,但他始终没有来证实。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内心深处,他担心那一丝细渺的希望会消失。
派出去的人这么久都没消息回来,让他开始对自己手下的人起了疑心,他们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找个人都找不到,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叫端木睿带他们回炉重造?
柳听雪在荆国公府走了几步,便迎面走来两个粉衣丫鬟,两人面上带笑:“想必这就是柳三小姐吧,我们郡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劳烦两位姐姐了。”柳听雪有礼貌的回道,然后跟在两个人身后走着,表面看起来她淡定如常,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全身的神经都进入戒备状态。
强龙不压地头蛇,她再怎么强悍,这里也是别人的地盘,绝不能掉以轻心。
这时柳听雪觉得袖口有点不寻常,撩开一看,竟看见花花趴在她白皙修长的手臂上吐着蛇信子,一吐一吐地,仿佛在说:没想到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无奈,柳听雪扶额,这货是什么时候爬她身上来的,她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用另一只手放在嘴唇边,做出禁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前面的两个人。
花花才睡醒,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柳府了,吓得身体一绷,缠住柳听雪的蛇身一紧,痛的柳听雪差点没叫出来。
柳听雪一恼,用手轻拍花花的脑袋:做什么呢?
花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蛇信子,然后稍微松开身体往上爬了点,眼睛一眯,意思是:雪雪,你带我出来的,我的生命安全你负责。
见它这么无赖,柳听雪无可奈何,放下衣袖继续前进。
安阳郡主是楚月初的倾慕者,本来是不把柳听雪放在眼里的,她知道那种对楚月初没有任何助力的女人迟早会被退婚。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柳听雪居然敢退楚月初的婚,那个丑八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她早就想把柳听雪约出来好好教训一顿,但她是个郡主,怎么能主动去和那种贱女人接触呢,想了好多天她才想出来一个好主意,这才通过柳夏莹姐妹成功把请帖送到她手上。
安阳郡主喝了一口茶,嚣张的眉毛皱了一下,不满的问道:“柳听雪那个贱人呢?怎么还没到?”
离她不远的柳夏莹姐妹相视一笑,安阳郡主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柳听雪,这回看你还能不能那么得意。
一旁的婢女敛下眉,轻声细语地道:“回郡主,魅儿和妆儿去接了,想必应该快到了。”
“哼!”安阳郡主冷哼一声,“这么多人都到了,就剩她一个人,柳听雪,好大的架子啊。”
说曹操,曹操到。
柳听雪在她骂骂咧咧的时候跟着两个婢女徐徐入场,因为她戴着一张面纱,众人只能看到她那双美眸和光滑细腻的额头,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柳听雪啊,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嘛,知道把那张脸遮住再出门。”
“不然呢?难道要她用那张脸吓坏小孩子么?”
“呵呵,说不定啊,还会吓死老人呢。”
三五成群的贵女们边说边笑。
谈皮相的人终究是肤浅,柳听雪不介意地淡漠一笑,对着安阳郡主行礼:“臣女柳听雪见过安阳郡主。”
她细细打量这个看起来和楚月瑶没什么两样的二世祖,但是她又和楚月瑶不一样,楚月瑶的气度中始终有着身为皇室中人的尊贵。
这个安阳郡主就只有一股被宠坏了的娇纵,眉目中都写着“老娘就是这里的天”,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安阳郡主坐在酸木枝椅子上,酸酸一笑:“哟,本郡主还以为柳三小姐看不起本郡主,不打算来了呢。”
不出所料,一开口就是为难。
“不敢。”柳听雪垂眸说着,“来的路上遇上了点小事,把时间耽搁了,还望郡主恕罪。”
“那你不会早点来么?”安阳郡主指了指柳夏莹姐妹,甚是不屑,“你看你两个姐姐,她们可是一大早就来了。而你呢,你却害了我们这里所有人等你一个早上,本郡主知道你没学过礼数,但你也不能这般蔑视本郡主吧。”
柳听雪耐着性子解释:“郡主误会了,臣女确实在路上遇到了点事才慢了一步,况且帖子上说在巳时之前赶到即可,臣女并未逾时,还请郡主明鉴。”
这时,一个身穿粉紫色纹蝶流仙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温婉大气的气度瞬间压住在场数人,她朝安阳郡主微微一笑道:“郡主,柳三小姐说的不错,帖子上说巳时,她并未逾时。”
柳听雪仔细一看,这女子略施粉黛,绾着百合髻,五官精致,细腻的肌肤像是顶好的羊脂,一双如流水的眸子很是好看,浑身上下像是一种传承千万年的书香气质在流传。
走动时,衣服上的蝴蝶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她的美不像柳夏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一种让人不忍亵渎的优雅,让人单单看着她就能安静下来。就像开在最好时节里的莲花,出淤泥不染,濯清涟不妖。
这便是京都四美之首,四大世家之一的段家嫡女段妤。
柳夏莹一直不满段妤压在自己头上,如今她竟然先自己一步替柳听雪求情,立刻坐不住,如弱柳扶风般地道:“郡主,家妹年幼,尚不懂事,还望郡主念在第一次见她,饶过家妹这一次吧。”
安阳郡主虽然不喜欢柳夏莹,但不会不给段妤的面子,便说:“妤姐姐,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本郡主就不再追究了,但是她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我们理当给她一点惩罚吧。”
段妤也不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得罪安阳郡主,朝柳听雪歉意地笑了一下,便道:“还望郡主能点到即止。”
说完又朝柳听雪歉意地一笑,她能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只能看柳听雪自己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