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是我倾倾啊
55.是我倾倾啊

两个时辰过后,一众锦衣华服的大臣从尚书房殿门口慢慢挪出来,个个都面如土色,却也未曾多说,静静地走到御路桥上之后,便各自交流了个眼神,作鸟兽散了。

颜倾然一直安静地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直到注视着所有大臣都已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慢抬起酸痛的双腿往前走。

走到厚重的朱红色殿门前之后,颜倾然甚温和地冲着守卫的小太监道了声好:“二位当值辛苦了,本宫带了些点心,不嫌弃的话还请二位收下。”说着,转身对着跟着的小宫女点了点头,小宫女打开一只檀木食盒,露出几袋包的整整齐齐的糕点,包的甚精巧,还打了漂亮的结。

两个小太监受宠若惊地彼此对视了一眼,犹豫着伸出手:“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

颜倾然浅浅一笑,颊上一番温婉味道,拦住了要动手将糕点递过去的小宫女,亲自伸了只葱白的纤纤素手拈起两包糕点放在两个小太监的掌心:“每日都在陛下身边当值,事事都该多留个心才是,你们二位做得很好,将陛下照顾得甚好,本宫该好好感激你们才是,今日出门匆忙,准备不周,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两个年纪甚轻的小太监见皇后娘娘如此一副善解人意且温柔似水的形容,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幸运感来,将糕点接了,高高地捧在手心里跪地:“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说完,得了颜倾然允许之后起了身,将殿门缓缓打开。

颜倾然淡淡笑了一声,抚了袖子便走了进去,走进去的时候,将两个小太监面上的感激神色看的清清楚楚。

进了殿门,颜倾然从小宫女手里接过食盒,吩咐她站在外面等候,自己掀了挂着的一小扇明黄色宫锦做的挂帘慢慢踱步走了进去。

锦弦正要起身,却抬头看见了进来的女子,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面色却十分缓和,甚至有些温柔道:“你怎么过来了?”

颜倾然将食盒双手提着并放在身前,双膝微微弯了弯,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请自来,还望陛下恕罪。”

锦弦面上笑意温柔道:“你我之间还谈什么罪不罪的,快过来。”

颜倾然甚识时务地走了过去,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殿里缓缓地溢满了一股清香味道。

“臣妾晨起炖了盅燕窝,和了些益气安神的药材,想着陛下政务操劳,便自作主张地送过来了,还请陛下尝尝。”

锦弦接过那只白瓷碗,面色淡然地拿起汤匙抿了一小口,眼波微微潋滟了一下,没有说话,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将整碗喝了个干净。最后汤匙碰到碗底,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颜倾然心头一凛,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松下一口气。

锦弦放下碗,抬起头看着颜倾然,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与潋滟,与平日的那些眼神都不同,语气也如同阵吹开了三月烟花的和风:“倾倾最近手艺见长。”

颜倾然谦虚一笑:“陛下若是喜欢,妾身便日日做些来给陛下。”

锦弦唔了一唔道:“近日政务甚繁忙了些,朕整日宿在未央宫里,委实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朕不好,今夜你若无事,朕想去栖梧宫找你共赏月色,卿天监昨日来报,今夜月色甚好,有紫气东来之兆。”

颜倾然面上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宠辱不惊,大有母仪天下的皇后风范,只温顺地应了声:“是,臣妾恭迎皇上到来。”

夜色一点点降临了。

颜倾然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这张脸,缓缓勾起一侧唇角,模样有些瘆人。殿里已经没有别人,所有伺候的宫女也被她一并遣了出去。

颜倾然将头上的金饰全部摘下,从一旁的一只首饰盒里拿出素银钗子,将自己一头明亮柔顺、散发着墨色光泽的黑发拾了条浅素色的绸缎带子随意地束在脑后,银钗松松地插上去。最后,是远山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颜倾然自觉嘲讽。

但今夜之事,她已有九成把握不止。

锦弦果然如约过来了,带的两个随侍的小太监被吩咐站在栖梧宫外等候。

走进前园,锦弦抬起头望了一眼月光柔美的天空,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今夜来此,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心吗?

往前又走了几步,锦弦看见了从一道珠帘后缓缓走出的,身着浅素色宫锦的纤细女子,心头哽了一下,手指迅速收向手心。

颜倾然拈了个酒壶慢慢走近,面色在清冽的月光下更显温柔:“陛下,可否陪倾倾喝一杯?”

锦弦看着慢慢靠近自己怀里的女子,心头有什么本来已经冷硬的地方突然便涌进了涓涓暖流。思及此,锦弦接过酒壶,壶嘴放在唇畔,缓缓仰起头,酒香味霎时间在唇齿之间散开。

这种感觉,究竟是有多久都不曾有了呢?

上次如此心神安稳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锦弦直到喝完了一壶清酒才缓缓放下手,酒壶从手指间滑脱,落在青石板上,摔成了碎片,残存的少许酒液仍沾染在瓷片上,晕开了漫天月光。

颜倾然顺势慢慢靠在锦弦肩上,柔弱无骨的手从锦弦胸膛位置一路滑上,在他面上若有若无地轻抚着,呵气如兰:“陛下,想看倾倾给你跳舞吗?”

跳舞?

锦弦面上已经慢慢晕开了一片红霞,说话有些笨拙:“倾倾,倾倾,跳舞却总是那么丑...”

颜倾然挣开锦弦的手,轻盈地跑开了,素色衣角迅速消失在花树下。

锦弦一愣,抬起脚便往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遵从着内心的本能,没有一丝犹豫地,往前走去,甚至没来得及注意从心底莫名燃起的无名燥热。

突然,前方的花树上有个纤细的身影落下,伴着漫天碎花,就像是从月亮上降临的仙子。锦弦心头哽了一下,踮起脚甚利索地使了轻功跳过去,将那女子揽进怀里,低头一看,却是惊鸿一瞥。

四周的花瓣纷纷扬扬,怀中的人儿一如当年,揽了自己的脖子,冲着自己眯起眼睛笑道:“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啊,骗多少次也还是有用。”

他再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最后,他仰在个不知名的地方,对面前的女子说:“你...你是...”

女子笑,垂下眼睛轻轻地在他眼皮上落下凉凉一吻,伏在他耳边说:“是我,是倾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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