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首次就能使灵珠漂浮，看来你以前就联系过灵力的使用，但控灵之术，修的是灵人合一的大同之境，是灵力托动灵珠，就像是用手托动灵珠一样。”文彦回答。

众弟子再三实验，直到日下西山，也只有秦言，葳蕤二人勉强将灵珠抬离桌面，葳蕤本以为自己在家已经习得简单的仙法，一定能崭露头角，却不想练了一整天的抬珠子，心里不由埋怨。

数十弟子本来对第一日的教习课程充满好奇，一天下来却都身心疲惫，有人直接瞪着灵珠一整天，灵珠都没有什么变化。语珍更是无奈，一整天中连玉珠上的灵气都没有感知到。

秦言和语珍都有些挫败，暗自想着回去后要前去请教，不料一连几天林音希和神妤都不在太真峰，请教花扶舟也没什么接果。

紫薇峰

林音希与神妤连诀而来，就见平玄和穆歌早已到了，正围坐在石桌旁，身后有两名男子静立，一名白衣女子在桌前煮茶，见二人过来，都起身以示尊重。

神妤目光扫过衣着形饰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未置一词，到是林音希皱了皱眉，携着神妤坐在正东方向上，开口道：“师叔和师妹都坐吧。”

待两人落座，穆歌首先开口道：“师妹离开玉恒多年，门中弟子大都不认识，就由我来为师妹介绍吧。”

神妤颔首，目光随她的手指方向落在白衣女子身上，细细一看，竟然是千年蛛丝，其纯白之色天下少有，虽算不上是顶级的法衣材料，却也难得，就听穆歌道：“这是掌门师兄七十年前在人间收下的弟子，灵鸢。”

只见灵鸢上前行礼：“弟子太真峰灵鸢，见过仙子。”

神妤轻轻抬手，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好笑，按理说自己比灵鸢大上几千岁，就外貌上看，却是比她年轻许多，神妤自张开后，几千年来容貌都没什么改变，而灵鸢大概是快五十岁才能驻颜，看上去竟然比穆歌还要老上几分。

穆歌又指着两名男子道：“这是师叔的弟子文彦，师妹是见过的，另一个则是我的大弟子齐旭。”

“弟子太虚峰文彦，太常峰齐旭，见过仙子。”两人齐声道。

神妤摆摆手，她向来不大喜欢应付这些事，只是毕竟是几人的亲传弟子，又分领庶务，才见上一见，否则玉恒弟子上万，一个个见过还不累死。

林音希见穆歌已经讲完，便道：“你么几个退下吧，文彦注意新弟子的教习，其他人各自去忙吧。”

穆歌又道：“掌门师兄，他们几个毕竟分别掌管着玉恒事物，未来亦是要接掌你我之位的，是不是让他们在一旁听?”

话还没说完，神妤冷冷道：“督教好大的口气，玉恒传承万年，一言一行皆为天下侧目，凭你一句话就敢定下继承人选，可还讲五阁九峰放在眼里？”

这话已是极重，玉恒上万年来的权威更迭一般都是师徒，亲子之间的传承，但依旧要经过九峰同意，九阁认可，上报几位尊座才算完，绝非一人可以独断。

平玄仙尊一听这话，又思及自从神妤回来后对于穆歌就不太看得顺眼，忙示意她请罪，不料神妤太久不在门中，就连身为督教的穆歌也忘记了这位前代掌门之女，拥有古神血脉，被天下誉为“半神”的玉初仙子神妤，到底拥有怎样的权力和地位。

只听穆歌当即反驳道：“师妹此言差矣，我们这次所议之事不是什么大事，让弟子们听听，长点见识。”

神妤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是大事，那在督教眼中是否只有你太常峰的权威更迭才算事大事。”

穆歌蹙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神妤道：“”我管你哪个意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和他们一起出去。”

穆歌未曾料到她直接翻脸不认人，目光不由看向一侧的林音希，却听得平玄仙尊开口斥责：“穆歌，不可胡闹，还不快谢罪。”

穆歌见林音希不置一词，心知他事认同神妤所为，又见平玄仙尊这般，当下有几分明悟，竟然当着几个晚辈的面就跪下请罪：“掌门师兄，师妹，是我一时考虑不周失言了，请掌门师兄责罚。”

神妤向后一靠，不置一词，林音希开口道：“自去静室中思过三月，期间又灵鸢暂代戒律阁，至于太常峰，就由齐旭处理。”

穆歌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谢过后带着三人匆匆离开，不一会儿，玉恒上下皆知督教被责罚之事，一时间各峰心思各异，精彩纷呈，纷纷打探消息，也有不少人，看了穆歌一个大笑话。

平玄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两人，良久，输了一口气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林音希淡淡道：“仙魔之战过去不过百年，魔族暂且不说，单单是妖界，表面纷争不断，却也一直在推举妖王，试图统一，冥界态度不明，亦正亦邪，现在必须谨慎处理，看上去到是一派的太平景象，下边却是暗流涌动。”

神妤接着道：“仙界各派已然是心思各异，玉恒内部竟然还有人一天只想着扶持亲信私相授受，如此下去，不必等魔族寻事，我们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平玄略思索，已然明白过来，叹道：“虽说都是修道之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看得透名利二字的。”

“名利？”林音希反复念道：“我们修道，就是体悟天地苍生的过程，修仙也好，修魔也罢，都是为了抗拒命运，与天争命，纠结于区区名利，真是本末倒置，不知所谓。”

神妤浅浅笑道：“看不透也就罢了，她若还有半分聪明，就可安然而活，实话说与师叔，若非此时天下大势形势微妙，凭她的话，我决计不允许她在一峰之主的位置上呆下去，这话说出去也一样，师叔大可将我原话转达与她。”

平玄看这神妤，未曾想到她如此决绝，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林音希挥手，打断了这个话题：“好了，我们商量正事。师妹，这百年守护大阵可有所得？”

自从百年前仙魔大战后，各方都是损失惨重，最终惊鸿仙子以性命所建的护族大阵也在最后关头出了差错，直接导致神妤百年来滞留两界交汇之处，重新加固修复大阵。

神妤覆手而过，一张大阵地图就出现在石桌之上，手指像其上点去：“百年来我在大阵各处，加固和完善阵枢十七个，其中大部分在人界，人界的阵枢虽多，但位置偏僻且不易开启。妖族部分的阵法极为强大，禁止十分森严，自上一任妖王陨落后，新涌现的几位妖族领袖都不足以打开，我们只需防着他们之间联手即可。”

神妤又道：“佛国镇守无垢莲上万年，一向无事，佛国弟子功力高深更兼心志坚定，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冥界虽然有一条万鬼幡，但从来魔族陨落后到达冥界之中便功力尽失，就算是记忆尚存，也难以跃出无尽海。”

“上古神器，每一样都能打开阵枢，虽然现在上古之物十不存一，但我们还是要尽力找寻，防止漏洞。”林音希道：“除了神器一事，就是阵眼了，依师妹的说法，左右唯一的阵眼就在玉恒山中，就是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尽快察觉。”

“那你们对于此次妖族联合之事有什么看法？”平玄目光落在地图上：“是否他们会有功法联合的打算呢？”

神妤道：“应该不会，就算有联手的打算，也之是在内斗之中，功法之事，事关重大，没有什么人会轻易将自己毕生修为尽数让人，现在几位妖族头领功力不相上下，到也不易一方碾压另一方。”

“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林音希道：“也只是熊族和狸猫族的小部分联合，也未曾涉及功法，不能一概而论，毕竟当年……”

林音希没有再说下去，另两人也没有接话，当年，呵，又是当年，那些尸骨无存的前辈们，挥一挥手，就得到了解脱，而他们这些活着的，不仅仅要承受那数不清的悲痛，还要担负那责任，多活的几千年，大抵又该成为无可挣脱的桎梏。

平玄拿出罗盘慢慢推演着，林音希抬着清茶淡漠饮下，入口是一股浓重的苦涩，林音希将视线转向一旁已经安然入睡的神妤身上，心下感叹，虽是从未见过面，灵鸢却很像她，衣着，发饰，就连对他满心期许和心悦的目光，也与她当年如出一辙。

到底不是她，百年来，灵鸢用她以前惯用的青玉茶具泡下的，她当年泡过无数次的苦竹茶，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当年的他们，从未直接饮用苦涩的茶叶，而是专门在苦竹林中养育了数百碧灵蜂，以蜂蜜入茶，苦中带甜。

这百年她不在山中，纵是灵鸢把苦竹林打理的与当年无二，却终究缺了碧灵蜜，不复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