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睁眼,就感到一阵风轻柔的拂过来,带着海的气息,起身在睡袍外披了件衣服,站在落地窗前,看太阳遥遥地从海平面升起,十分壮阔。
有人推门进来道:“木离,你最好快快的把衣服穿好,不然休想我给你做饭。”是未如,这栋房子里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活物。我默叹一声,她是这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自然懂得如何使我听话。
这是我们到达夏威夷某一个小岛上的第三天,第一天把这栋房子租了下来顺便适应时差,第二天去当地的风景名胜观光顺便适应时差,第三天呆在家里无事可做继续适应时差。
等我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坐在桌前心满意足的吃早餐时,门铃响了。未如要去开门,我用眼神制止住了。
出门在外,自然是小心为妙,我指了指楼上,这房子是典型的美洲民居,二楼有很阔绰的阳台。未如到阳台上与门外之人交涉。
我慢悠悠的把早餐吃完,她才下来,门铃却是还在响。“是一个中国姑娘,说是你的朋友。”未如拿眼睛瞧我,见我没表示什么不满,便跑去开门。
我起身走到客厅,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倒。直到人走到我面前,我才懒洋洋的抬眼打量了一下,嗯,没见过。“木小姐,我老板对你的到来表示十分的欢迎,也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才是。”
中国姑娘讲话的时候一直带着公式化的微笑,不过在看见我笑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未如知道是我不高兴了,连忙请她出去。
未如回来的时候鼓着小脸:“哼,竟然骗我说是你的朋友,还说什么有关乎人命的事要求你帮忙,大骗子!”未如自从离了家便与我在一起,我到底还是保护她太过了,这样的三言两语便能让她轻易相信,不过还好最终反应过来了。
“她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吧。”我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看着茶几上哪中国姑娘临走前留下的盒子,关乎人命吗?似乎还真是呐。
未如好奇的很,不停的问我那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但始终不曾碰它一下,一直等我开口让她自己看,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不出我意料地,是一块玉,一块质地纯净细腻的羊脂玉。
未如才看一眼便气愤愤地合上盖子:“倒还真是有求于你,就不能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依靠在沙发上冲她笑:“这回怕是咱们有求于人家了,师父想要的东西,他有。”
未如听了这话便垂了头,神色黯然,我摸了摸她的头,说:“以后这几天你就随意出去逛逛,买些喜欢的东西,但不要走丢。”她今年不过才十六岁,离家久了终是会想的。
可我不曾后悔带她在我身边,即使我时而梦见她流着泪质问我的画面,我也不曾后悔,不能后悔。
外面仍是碧海蓝天,阳光灿烂,我却开始觉得寒入骨髓,趿着棉拖鞋到书房,未如呆在卧室玩游戏看电视。我从一直随身带着的小木匣子里拿出那半块玉。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未岚,你会不会怪我?微叹一声,把玉又放回原处。
我取出那只盒子中的玉块,还未经雕琢,呈凝脂般含蓄光泽。有俗谚“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从这块羊脂玉的光洁程度看得出主人经常把玩。又从箱子里取出十五岁那年未岚赠我的那套器具。
直到未如轻轻敲了几下桌面,我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未如说来看了几次,开了灯,知道我的规矩所以未曾打扰,只是渐渐晚了,我却还没停,不由得有些担心,才有了这样的举动。
“这次怎么不像以往一般懒懒散散的?连吃饭都顾不上?”未如给我揉着肩。我看着手中已经初具模型的玉,开口问:“未如,木樨,还有吗?”
未如想了一下回答:“从家里带出来的桂花还有一小碗左右,我在句容的时候也买了一些。你是要吃桂花粑粑吗?”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起来,看着少女弯弯的眉眼,我也笑起来:“桂花糍粑吗?好啊,可以做吗?。”
“今天是吃不到了,太晚了,明天你再这样,恐怕也吃不到了。今晚喝点素粥好吗?”未如扶我起身。“啊,素粥?”我有些失望。“对,素粥。除了洋槐蜜,什么都没放。”未如向我挤挤眼睛扮了个鬼脸。
一个星期后,我和那位老板见了面,也是最后一面。这位华裔商人很年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便有那般的作为,本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只为一位女子,面容便常染忧愁。
在看了玉雕后,对我的态度甚为恭敬。他面容苦涩的冲我笑:“您真是神才,只看了一遍图样就做的这样完美。哪像那些自称专家的人,抱着图纸研究几天几夜,才巴巴的告诉我他们做不出来。”
“若是再早一些知道您该多好,她是一个好的画家,有多喜欢这块玉雕,画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人能做得出来。若是再早一些知道您,她就不会带着遗憾离去了。”
他同我讲话的期间一直在抚摸那玉雕,神色温柔的像在看着自己挚爱之人。后来我开口告辞,他也不多挽留,只是认真的看着我说:“谢谢您。您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您。”
回到那栋房子,吃过午饭,未如便开始向我提问。“他多大?”“比我设想的要年轻。”“那是多大?”“二十七八岁。”“你设想的他多大?”“七八十岁。”“为什么?”“看玉。”
“嗯,那他长的好吗?”“比你喜欢的那些男明星要好看。”我故意逗她。“不可能,他要长那么好看,就去当明星了。”未如撅着嘴,一会儿又想到什么开始笑:“那他对你的印象好吗?”
“他很感激我。”“那有说再约你吗?”“未如,我不是去相亲。”我无奈。未如哈哈大笑。
星期六,在欧胡岛的火奴鲁鲁国际机场机场的候机室里,我们又见到了那位中国姑娘,姑娘与上次判若两人,十分热情,告诉我们她是浙江大学的大二学生,来这儿打暑假工,挣些零花钱。
未如已经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与她聊的十分合拍,姑娘要去俄罗斯度过剩下的假期随便学习一下俄语,她的航班在我们的之前,走的时候与未如互留了联系方式。
又一次地留了个盒子给我,附送一句耳语:“我老板,死了。”然后笑着朝未如挥挥手,登了机。
我打开盒子给未如看,是一颗舍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