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看着堂下跪着的这十几个丫鬟嬷嬷,她们可以说是陈氏的死忠心腹了。在陈氏被禁闭的情况下,还能互通消息,猝不及防的给自己来一次突袭。
“你们都是府内的老人,按理说我初掌叶家本不该这么做。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之事,如果不处置,那么以后叶家我该如何自处。”青璇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下边跪着的丫鬟嬷嬷,心下都是一惊。她们今日这么一闹,二小姐都已经被遣回宛城了。更何况她们这些小喽喽。
“这里在场的每个人,一人领一两银子,管家会安排把你们发卖到其他人家,我们叶府是不留诸位了!”青璇话音刚落,下边跪着的丫鬟嬷嬷都有些惊呆了。叶家一向对下人宽厚,一样是个好的去处。她们之中有些人甚至在叶家做了一辈子了,然后此时却要离开。但也怨不得青璇,她们今日所作所为往大了说就是以仆欺主。主家就是拉出去杖毙也不为过。如今也只是发卖出府。
红玉一直看着青璇,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到,“小姐,这么多人,一次全发卖了吗?”
青璇笑笑,“是不是觉得我狠心!”
“奴婢不敢,小姐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红玉垂下头道。
“虽然你和采薇服侍的时间不长,但我心内很看重你们,也很信任你们。说起来,我是执掌了这叶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但其实,我真正能信任都依赖的人无非就是王嬷嬷和你们二人而已。明面上看,二夫人已经被禁闭了,但她数十年的经营工夫可不是白白付出的。今天这十几个人能效忠陈氏,明天就有二十个、三十个人敢上来以仆欺主。我不下狠手,将来还不备被这起子奴才反了天去。想来想去,人也都有自己的难处,发卖到一些好人家的府上一样能有一份好的营生。这些事情我已经吩咐管家留意了!”青璇心下有些苦涩,重生以来,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走一步想三步,从来都不敢放松警惕。
闻言,红玉和采薇都有些红了眼眶。青璇小姐她,说出去多么强悍能干,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刚刚成年的小女孩罢了。
青璇知道,自己并非善男信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些人青璇是不可能留在自己身边。但如果处罚的重了,传出去了,会影响妨害叶府的声誉。因为,青璇将此事回禀叶老夫人的时候。叶老夫人连连点头,看自己的孙女自掌权以来,行事有张有弛,稳重大方,一派大家风范。再看那叶芝琴,虽然也是叶家子孙,却净是感谢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虽然叶老夫人很欣慰自己的孙女到底是长大成人了,但也多少有些黯然。
青璇见状,忙上去去安慰道,“祖母宽心,妹妹的事情,我已经命管家同去宛城。把老家的上下打点一番,到底她也还是个小姑娘,虽然是思过,也不能让她太受苦了。”
“璇儿,还是你懂事!”叶老夫人心下感慨不已,叶芝琴次次害青璇,她还仍能不计前嫌,也是难能可贵。
“还是大小姐说的话管用,看你一来,老夫人的心情立马都不样了!”陈云婉在旁边打趣道。
“你这个丫头也惯会说话哄人开心的!”叶老夫人嗔道。
青璇心下微微诧异,短短几日,叶老夫人待陈云婉的态度竟然如此不同。可见陈云婉也是个玲珑心肝的人。
“你是有身子的人,也别在我这立规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叶老夫人面上微有倦色。
陈云婉见状,便告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璇儿,你父亲有意在陈姨娘生产之后扶了做平妻。一来陈氏一直那个样子叶家也缺一个女主人,二来,陈姨娘的孩子要是个男孩的话,多少也给孩子正正名分。”叶老夫人选择在这时说出来,正是商量的意思,如今青璇掌了叶家的管家之权,这事还是要提前告知一声,以示尊重。
闻言,青璇笑道,“这是好事,父亲也是一品军侯的爵位,府中没个正经女主人,始终说不过去。要我说,如果要抬,不如就趁现在。等弟弟生下来了再抬,那他的分位多少都会有些瑕疵!”
这下轮到叶老夫人惊住了,她没想到青璇竟如此大度。竟然会主动提出提前抬了陈姨娘的分位。“孩子,你竟这样懂事!”叶老夫人上前去拉住了青璇的手。
面上应下了,但任何一个女儿都不会高高兴兴看着自己的父亲纳妾。青璇恍惚之间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极好。青璇记得父亲朝务繁忙的时候,也不忘了照料好母亲。母亲从生下自己之后,身体都一直不太好。请医问药、熬药服侍,很多都是父亲亲力亲为。别说叶家这样的公侯世家,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也不需要丈夫亲自照料妻子的。但父亲仍旧那么做了。如果不是因为深爱,青璇想不出别的理由。有一次,青璇偷偷的从窗户往里看去,刚好看到父亲在为久病在床的母亲画眉。虽然父亲笨手笨脚的,但能看的出来,父亲非常认真。仿佛在做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当时祖父还在世,因为母亲体弱,祖父一直催促父亲纳妾为叶家开枝散叶。可父亲宁愿被祖父惩罚,在叶家祠堂里罚跪了三天三夜,仍然不同意纳妾。可是,就是这样的感情,这样丰厚的感情,仍然是经不起时间的摧折。陈云婉长得确实像娘亲,但是她不是。青璇的心中认为,如果真的深爱一人,那么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替代他。可是,如今的父亲却是深深沉迷、无法自拔。再思及前世自己的荒唐姻缘,被那人骗去了身家性命,骗去了一切。青璇如今对感情之事是真正的感到心寒齿冷。如果报完了仇,青璇真的很想放下一切浪迹江湖,再不理任何俗人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