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源离京已有半月有余,皇宫里边,日日被连平闹腾地不轻,眼看着北陵洛安交战在即,永安和李太后都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连平身上,也就是太子顾胤,还多担待些。
永安和李太后当然还是忙收回兵权的事更多一些,只是这期间里,李太后召见楚安洋的次数可不算少,永安皇帝也有意再次给他升职。
而楚俏俏嫁去的那个九品小官,也不知使了什么本事,竟然在短短半月时间里升了个从七品。
楚俏俏便也不再整日埋怨,发牢骚,而是改了从前的性子,誓要助宋盛一路升迁,争取有一日报了她跟楚云卿之间的仇。
赵姑姑这边,对晋王殿下的要求也很是不解,但命令已然传达到了,她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温太妃的怡心院里养的鱼最多,赵姑姑自然要先从怡心院开始捞鱼。
温太妃自然不愿意,可她向来不敢反对顾轩源要做的事,最后也只好同意了。
怀良只能作为一个小插曲,算是晋王殿下和王妃娘娘日后提及起来,并不算太美好的回忆,接下来这一站,是渝州。
渝州绝对是顾轩源此次微服私访最重要的一处。
渝州地界不好,常年旱灾,城中的百姓因常年种不出庄稼,少收成少粮食,倍受艰苦,渝州官员上报请批的赈灾粮款连发了四年,少说也有五十万两。
这几年灾情也有所缓解了,又有朝廷拨下来的粮款,也不知现如今,渝州的百姓过得如何了。
渝州。
顾轩源的马车接近渝州城时,就已经觉得不对劲,这渝州城周边杂草丛生,路边甚至有乞讨的老人。
“吕博,停车。”
“是。”吕博听到晋王殿下的命令便将马车停了下来。
顾轩源递给吕博一锭金子,说道:“把这个给那个老人。”
楚云卿看着路边乞讨的老人心里不是滋味,问道:“殿下,不是说给渝州拨了不少粮款吗,怎么还有老人家吃不上饭啊?”
“先进去看看。”
马车入了城内,景象更是荒凉,顾轩源看到外边的景象,心头一团怒火烧了起来,他将小窗帘甩了下去。
“难道是赈灾的粮款出了问题?五十万两还不够一个小小的渝州城过活吗?”
“殿下息怒,咱们还是去城里逛一圈吧。”楚云卿劝说道。
顾轩源点了点头,吕博从外边帮他们把帘子掀开,两人下了马车。
楚云卿对吕博说道:“你们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我与殿下稍后就到。”
吕博说道:“属下找好客栈,回来这里等候殿下与王妃。”
楚云卿点了点头,跟随顾轩源朝城内大路走去。
渝州城这副景象,说是民不聊生也不为过了。路边的民居都十分破烂,一路上也不少看到乞讨的人,还有在垃圾堆里捡菜叶的。
顾轩源不停地从钱袋里掏出钱来叫楚云卿去给路边乞讨的人,等他们走到第八条街时,顾轩源钱袋里的金子银子已经一锭不剩的全给了出去。
再朝前两里是官府,越靠近官府的地方建筑越华丽。两人一直走到了官府大门口,再继续往前走几里便是渝州的北城门,顾轩源他们方才是从南城门进来的。从官府开始,一直到北城门,都较为繁华,一眼望去,也比南城门那些人家们过的好许多。
“殿下,不如咱们去南边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吧。”
这不问还好,一问算是问出了大事。
官府在北边,再从官府以北,住的全部都是渝州知府的亲戚,族人,还有一些不可或缺的商家,当然也都是每次都按时纳税的人家,而南边,都是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农民,旱灾闹得他们种不出粮食,缴不了税,上边拨下来的粮款也都被官府私吞了,还以他们缴不了税为由,不发放粮款。但其实朝廷早就下了旨意,这些特贫地区,暂且不必缴税,北边那些人,知府的亲戚是没有缴税的,那些商家缴了税,也都是被官府私吞,只是说他们还缴着税,便不会克扣他们的粮食罢了。
楚云卿问道:“那你们为何不上报呢?”告诉楚云卿和顾轩源这些话的,是一位大娘。
大娘叹着气说道:“姑娘啊,我们也想告啊,可是越过本地知府上告此事,是大罪,要被杀头的啊……”大娘抹了抹眼泪,语气也十分悲凉。
“那……”楚云卿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顾轩源拉了起来,拽着她便往回走。
“殿下,殿下?为何拦着臣妾,这事咱们得管啊!”
“管,肯定要管。本王现在得搜集那贪官的罪证,然后才能定他的罪。”
“这人未免太过大胆了,这么正大光明地私吞朝廷拨下来的粮款。”
“他私吞百姓粮款固然是大罪,可依着本王看,洛安这个破制度也是时候改一改了。”
“制度?殿下什么意思?”
顾轩源冷哼一声,道:“民不得告官,底层百姓也不得越级上告,这渝州的知府就是认定了这事传不到朝廷的耳朵里,所以才会这么肆意妄为。”
“殿下……”顾轩源义愤填膺地说出这些话,竟让楚云卿猛然间窥探到他心中的抱负,这是一个能力大,野心亦大的男人,也许在他心里,一个小小的王爷之位,根本不算什么。
“楚云卿。”顾轩源突然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信本王吗?”
楚云卿莞尔,语气坚定地说:“臣妾这一世,最信任的就是殿下。”
“本王今日就在这里向你承诺,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看到一个太平盛世。”
楚云卿心里有一句话,想问,却不敢问出来,但她也清楚,顾轩源就是在告诉她这些了。这件事,她坚信,顾轩源能做到,也只有他顾轩源能做到。
而她楚云卿,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