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来时,我看见身旁多了几列侍女,金色薄纱。再环顾所处之地,便幽幽叹了口气。
是皇宫。
我很失望。
看我沉下脸去,一旁领头的侍女慌忙跪下凑到我面前,“仙人可有什么所需?”
“仙人?”
我下意识摸上我额间。
!!!没有任何掩盖,两旁垂下的发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束起,额头裸露着,就连条额带都没有,就这样显露在人前。
“......”我撑着手坐起,手指上的血渍也已被好好地洗净了,“......是那个老道士将我带来的么?”
那侍女抿了抿嘴,“不愧是仙人。”
“......啊,是吗。”我盯着侍女的双眼,轻笑一声,“信陵陵。”
“啪——”折扇一收的清脆声,又紧接着是踏踏的脚步。
我抬眼望去,信陵陵不知为何戴上了纱帽,虽仍是穿着黑袍,却多了杏花的纹路,“你怎么知道我在殿外,果然神仙的耳朵当真是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些吗?”那清淡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笑意,盈盈地望向我。
“你们退下吧,我有些事要同西薄仙人商量。”
“......巫臣,是不是。”
“不错,是我。”他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早就知道了?”
这凡间,除了这巫臣,又有谁能从一开始就看出端倪。
再者,巫臣当时以水中燃火之景名动京城,他本就是外戚后辈,同那当今皇帝称兄道弟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话,王兄的称呼倒也合情合理。
我收回目光,并不作答语。
刚从榻上走下来,信陵陵便随手递上件白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你们凡人说的。”我接过袍子讽刺道。
“我就想问你一问。”他清淡的眸子却盯得我浑身发麻,“当日你听到唤魂曲为何没有什么作用,难道是那老算命的故意欺我,不该吧。他既知道我们的身份,照他那个性子,定是会好好卖力的。”
信陵陵用手托着下巴,蹙着眉思考着。
“你可会唱歌?”我看向他。
“哈哈,不会。”信陵陵耸了耸肩,“不过我会吹埙。”
“帮我个忙。”
“什么?”
“......”
“我听若日说你从前......”
!!!
一股挟卷着不安情绪的气流突然在我周身贯通,我瞪大双眼,“你说若日?”
“......你为何为了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女子这般动怒。”信陵陵挑了挑眉,寻了个凳子坐下,“哼,她同她那位好父亲可是将你的隐秘通通告诉了我王兄,你不觉得你像是被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吗?”
“我......”
“王兄可是高兴得很,赐恩与此平民之女,如今,她已是我王兄后宫妃子。而你,若非他的命令轻易便也出去不了,等同是被拘在这里罢了。”信陵陵摊摊手,眼神却一直瞅着我,“你不相信我?”
“......”
“好了好了,放宽心些,从今之后你便在这皇宫中过些惬意日子就好。”
他袖袍一扬,侧身同我说着。
我偏过头不予理会。
信陵陵见我不搭理,便挑了挑眉,“你好生歇着。”
我目送他的背影出门,却看见这背影越发纤瘦,最终幻化成了女子的模样。
真是要疯了。
.......
我盯着自己的双手,苍白的,没有温度的一双手,露出青黑色的筋脉和凸出的骨节。
到了凡间后,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我虽心中仍未放下若日,却也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努力。随着每日灵力如同血液一般被抽离出去,额间的绞痛似乎都在告知自己——
该回去了。
我应当......是还未死心吧。
也许吧。
哼,这凡间又有什么好的。
我将脸埋在双手之中,沉默不语。
在看不见的角落,杏纹黑袍的青年嗤笑一声:“真是矫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