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那呜咽声止了，方走进那屋内。

若日背对着我，双肩不住地颤抖。

她是极纤瘦的女子，就连肩膀处也是完美的弧线。

我下意识地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颈，察觉到她身子一僵，便又趁机蹭了过去，贴着她的半侧脸颊，滑滑润润的，很是舒服。

“若日，没事吧？”

我借故又蹭得近了些，这才看清她双手护住的却是本连环画。

莫非方才她与男人只是一时的口舌之争？如今便这般悠闲地看起了连环画？

“我原以为你哭了。”

我将下巴枕在她肩上——

“啊！若日，你打我做什么！”我吃痛离了她极远。

“西薄啊西薄，今天可被我抓住了，你个小流氓想吃我豆腐是不？”

她又挥手朝我脑门打来。

我连忙又往旁侧躲了躲，“若日你今日是吃了什么，欺负我有这般好玩吗！”

“哼，卖乖讨巧也没用，今日做的野蘑菇炖肉汤怕是没你的份了！”

我连忙又挨过去，扯住她火红的袖子道：“若日，你打我好了，打多少下都没关系！你别生气了，当心气得脸都肿了。”

她脸上又溢出些羞愤的意味，“看来你是连明日的饭菜都不想吃了。”

“肿了又怕什么，反正我喜欢就好。”

她怔了怔，“你这么好的面貌却这样不挑剔？啊，该说不愧是神仙吗！唔......不行啊不行！这可不行！”顿了顿又开口道：“过来过来，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我需要给你好好教化一番，别以为到了门外就没事了！”

“你不同我出来吗？”我回身望向她。

若日却只是跺了跺脚，没有什么动作，“不同你玩了，去，去街上买些祭祀用的饭菜，今天我爹爹要做个法事。“

“我不能看着吗？”

“那是自然！”

“那我去了。”我又看了她一眼，转身向街市走去，额上疼痛地已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

你其实从来都不需要我，正如此刻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去买什么饭菜一样。这只是一步棋，一步足以是你挤上那荣华之家的关键之举。

你可能是忘了。

你恐怕是忘了。

你一定是忘了。

我是从北方的天上来的，是神仙也好，是妖魔也罢，可我毕竟不是凡人——我毕竟，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将脊背贴靠在一面的墙上，碎片竟将我的额头绞出血来，顺着汗水酸痛地流下。

荣华富贵当真这般好？报仇雪恨当真这般令你畅快？我的存在于你眼中当真这般无足轻重？

酒楼内。

血总算是结痂了。

我摩挲这茶杯的瓷面，坐在角落中，浑身像是没了气力。出来的时候，忘记带上那草帽，此时却是有些麻烦了。

幸好，还没有什么人特意来盯着我发缕下微微闪光之处。

“小二？”

“这位公子，有何事？”

那小二见说话之人容貌甚佳，气度非凡，便赶忙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黑袍青年晃着手中的折扇笑道：

“你想不想同我做笔好生意？”

“荣幸之至。”

小二抬起头时正好撞上青年清淡的双眸，心中一凛，又赶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瞧那边的那位——那身衣裳一看便知不便宜了，你再看那张脸，啧啧啧，倒是也好极了的，怕是哪家的小少爷偷跑出来的，想来定是能狠狠敲上一笔了，这店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们这可是大店面，绝不做苟且的小人活计！”

小二自觉会有麻烦，收了礼数。

“你这厮，在打些什么鬼算盘！”

青年轻笑起来，清淡的眸子中如一潭扰动的湖泊，令那小二心里居然有些痒痒。

黑袍青年用手指摩挲下巴，边将折扇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