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席卷着窗外梧桐树的落叶,飒飒地拂过他的发丝。
“那么长的刘海,该剪了吧。”
脑中没由来地冒出这样一句,说起来,老班可是催过很多次。
不过他还是该怎么养就怎么样养。
黑发摩挲着他的耳垂。
青云是我们班的班长,是那种如同太阳一般会发光的少年,俊俏,耀眼。
不过,他似乎同时具备了当不良的天赋。
这且不提。
“喂,今晚通宵打游戏吧,开黑,来吗?”
群消息提醒中他一条条反复地刷着,“对方亚瑟抢人头也忒了!”......我仿佛都能透过屏幕想象出他此时的模样——
一边喝着冰啤酒,一边灵活地敲打着键盘,纤长的手指上下翻动,电脑幽蓝色的光洒在他脸上。
病态的苍白。
在班上,他永远是那个大摇大摆拿出手机拍答案,然后把笑着手肘撑在你桌上的人。
“一包辣条就成交哦。”
总之,是个每次都用旁门左道的家伙,读书日每每都有他眼巴巴要答案的消息,然而......
“青云你给我死出来!”
“欸?怎么了怎么了,我又惹着你了吗?”他把耳机取下,装出一副‘啊,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不会复习的吗!这个年级第一又是什么鬼!”我‘啪’一声拍在排名板上。
“我没复习啊。”他轻快地答道。
我有点想一拳揍飞他那张嚣张得意的脸,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啊,如果每个人都是一种昆虫,那我就是一只萤火虫。”
“呐,小心被自己的光亮瞎。”
——你给老娘滚远一点。
“老师!”他举起手,“我有问题,可以提问吗?”
年轻的班主任一愣,示意他站起来。“老师,我昨天晚上看见你那只黄色的小绵羊了!”
班主任的新车,青云美其名曰:小绵羊。
“我看到车上有个男老师哦,新交了男朋友吗,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太伤心了。”瞬间,班主任的脸像是火烧云一般,直烧到耳根。
全班开始窃窃私语。
“放学后来我办公室!”
“噫!老师你这是公报私仇!”
老师回头怒瞪一眼,他鼓起腮帮子,“我要喝可乐啊别忘记......”
......
他在考试前爱听摇滚的歌曲。
戴着黑色耳机的他会靠在走廊的一侧,眼神慵懒,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过往的男生女生。
我总是忍不住去瞧他。
他发现后,便悠悠然地打量我一番,然后低下头自顾自地打着节奏。薄薄的唇翕动着,唇珠在落日的余晖下变得愈发美丽。
那日闲暇时,他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莫名其妙地说着,”啊,我家里还有几十副耳机呢......送你一副,要不要。”
我的心猛地滞住,“我要的啊要的啊!”
面上却摆出一脸嫌弃,“谁会要啊。”
第二天桌上就出现了一个粉红的耳机袋。
“你是有多变态才会收藏粉红色的耳机啊。”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物什,他挑了挑眉,“我就是喜欢粉色怎么着了。”
啧啧啧,总算承认了。
......
我是那种一眼没看见立刻就能丢东西的人,因而教室每每都萦绕着我的惨叫,“我的试卷啊啊不见了!”“我的橡皮呢!不对,三角尺摆哪儿了!”“......”
他听得烦了,干脆戴上耳机窝在自己的座位上。
“哇塞,我说你啊,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他正了正耳机,拉长了声调,道:“非常抱歉——现在听不到。”
这个混蛋!
之后,他拎了一大袋东西来学校,举到我面前说道:
“以后丢了什么往这里找,我给你通通备了三份。”
我呆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喂,你脸红了哦。”他嘿嘿地笑起来,“难道是被感动到要哭了吗?”
“要你管!”我捂住脸把东西接过来,然后再摔回他脸上。
六月到了,好说歹说拖着个长长的尾巴来临了。
昏昏欲睡的我终于在夏蝉的伴奏中和周公去幽会了,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轻微地朝自己而来。
我懒得睁眼,只挑起一条缝望去,放大了的少年面容就这样摆在我面前。
我差点惊得叫出声来。
是青云!
他却只是静静地打量我一番,流苏般的睫毛似乎就要打在我的脸上。而我此时连呼吸都快做不到了。
也是头一回发觉,他的眼睫毛居然这么长。
结果后来又不争气地当真睡着了——待我醒来时,他早已十分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骨节分明的手翻动着一本抢来的答案。
我只口未提。
两周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果然是睡傻了。
“啊,该死该死!”我敲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他却在身后扣了扣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再敲的话所剩无几的智商也要跑掉了哦。”
哈?!我瞪大双眼。
他接着之前的话,自顾自笑起来。
“原来你睡觉的模样挺可爱的。”
......